第四十八章

童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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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辰两世都没被人这样甩过,这巴掌至少让他更加清醒,更清楚自己的地位。

    宫里教训犯错奴才有很多办法,几乎每个小太监都挨过打、饿过肚子、被训斥过,傅辰算是极为少数从无品级开始就没被惩罚过的太监,原因当然有很多,但不可否认与他本身脱不开关系。

    一般情况下主子不会亲自动手,会让身边奴才代劳,也不是一次就行的,掌嘴的次数根据主子的命令来算。

    邵华池没克制住心中的激烈情绪,手掌甩过去的力道让傅辰半边脸没一会就起了红印子。

    “你把自己的命当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牺牲,还是认为一定能全身而退?”邵华池积压了一晚上怒气呈喷射式爆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居然盯着人看了一宿,就是梁成文也亲口说,傅辰只是劳累过度,没大碍。但不等这人睁开眼,就是没法离开。

    傅辰平日总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要说顺和体贴人的奴才,定然榜上有名。却没多少人知道此人在幕后操纵着那么多事,昨夜听到阿芙蓉出事,他就联想到了傅辰。原因无他,傅辰要他到西北边境找吸食阿芙蓉的人带到京城,这还没几日就问他要了两个虎贲,事情连接地太巧合了。

    出于对属下的信任,他二话不说地借了人,却不知道傅辰能自己投身火海,太涨本事了!还把不把自己这个主子放眼里,哦,他忘了,傅辰从没将他放眼里!

    “你瞪我?还记得我是你主子吗?”傅辰那阴鸷的目光,让邵华池莫名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傅辰什么都不说,却让觉得这个耳光,这个人会记一辈子。

    “奴才自然记得。”傅辰轻声说道,我记得,你是主子,我只是一条狗。

    傅辰没有发怒,但正是没发怒,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才更让人发悚,邵华池的气势不自觉有些弱了,“大不了,我让你打回来。”

    傅辰微微一笑,“奴才不敢以下犯上,不过打耳光这种事,殿下以后还是别做了。”

    被那风华绝代的笑容给一下子闪懵了,邵华池一愣,不自觉反问:“为何?”

    “因为,太娘了。”晋朝也有男子被人说做“娘”,他们爱敷粉,爱做女儿装,当世大儒荀骏就爱这样打扮,那是被人不耻的,所以邵华池是听得懂的。

    别看傅辰无论态度还是表情都是恭恭敬敬的,可那话里的含义却是明明白白在说邵华池你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

    对一个正受宠的皇子那么讽刺很不明智,傅辰也是气极了才这么不管不顾。

    邵华池惊怒,一把抓住傅辰的领口,将人从床上半拎着起来。

    两人双目在半空中交接,热度慢慢上升,双方的体味在贴近的距离中发酵。

    傅辰的眼眸深邃,深不见底,看久了就好像会被吸进去。邵华池心脏漏跳一拍,怕被傅辰发现自己的异样,猛地松开了手。对方刚才像是忽然狂暴出的气势,几乎让他错认成别人,傅辰隐藏在这平静下的面目是否从没释放过?

    傅辰也“温顺”地倒回床上。

    “火,是你差人放的。”这是肯定句。

    “是。”傅辰并不否认。

    “为什么?阿芙蓉关你什么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是祸国殃民的东西,待殿下将人带来京城,奴才让您看了便知。相信到时候,您的检举也会在皇上心中加重分量,加深民间威望。”一个将阿芙蓉危害发现并加以阻止的皇子,不但能得到皇帝的喜爱,就是民间也会对其印象加深,声望更是会节节攀升。

    所以傅辰不怕邵华池事后生气,这一切都能让邵华池支持他的做法。

    之所以不提前说,也是觉得这种事被知道了,必然会受到阻碍。

    只是那一个耳光,依旧是傅辰始料未及的。

    从傅辰的话中邵华池也听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傅辰看似循规蹈矩,但却能做出放火烧后宫的事,这份心狠手辣,也是少见的,结合他的年纪,傅辰哪里是谋士,简直是个妖.孽。烧得还是太后心爱之物,这份魄力怎么都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同,这也就衍生出了几个问题,傅辰无论是对他还是德妃,面上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但这恭敬里有几分真心?他唯一庆幸的是,那么早就预定了这个人。

    再比如,傅辰之后为太后救出了仅剩的一箱,不但排除了自己放火的嫌疑,更是一举让宫中最高权力的两位对他印象加深一次,这可比赏赐更重要。

    再再比如,傅辰是怎么知道阿芙蓉的作用,他用过?还是他看到过?

    再再再比如,傅辰是不是已经联想到了后续一切能够算计的,一环一环,包括他能从中获利?

    这种事不能细究,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傅辰心思有些神鬼莫测。

    “奴才谢殿下如此记挂奴才的命,只是奴才愚钝,还是不明白,因何让殿下如此愤怒?知道缘由也好让奴才长记性,再也不犯。”按理说,就是他不要命了,又关你邵华池什么事?

    邵华池差点吼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真的葬身火海?

    但身为主子,去担心手下奴才,这种肉麻的话说出来还要不要做人了。

    邵华池盯着傅辰,知道傅辰是真的不明白,你这人那么聪明,什么都能猜到,怎的就猜不到我想什么。

    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转了圈,邵华池冷哼:“你这计划可有与我提过?”

    只一句,傅辰就猜到了邵华池的言下之意。

    “此事是奴才欠考虑。”傅辰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好像刚才的冲动愤怒又消失了,那个耳光却深深烙印在心中,这个印记会不停提醒他,他生活在什么朝代,在什么样的大环境下。

    邵华池的解释,他也算明白了,七皇子气的是他的自作主张,没与主子通报。

    傅辰这不温不火的模样,反而让邵华池有些说不上的害怕,他总觉得眼前的人,离他越来越远,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语气足够温和,才蹲在床头道:“你算计别人,就是算计我,我何曾训过你一句?”

    “是,殿下对奴才一向是极好的。”

    见傅辰口上说的真情实意,但那模样哪里真明白了,邵华池有些急,“傅辰,你太自信了,也许你这个年纪能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是少见的,就觉得任何事都逃不脱你的掌控,这是盲目自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不是每次你都能那么幸运。我希望我们能够对对方坦诚,这样才能让我走得更远,有我邵华池一天,就保你傅公公一天,可好?”

    邵华池这一招也算打一棍给个甜枣了,一个帝王所具备的雏形已经有了,这不需要培养,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当个合格的上位者。

    傅辰当然应是,他不会拿乔,更不会给主子脸色看,无论心中有多想给眼前的人来一刀子。

    看来他的计划,要加快速度了。

    “你想要找的人,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去西北了,相信再过小半月,就能到了。”

    “是,麻烦殿下了。”

    “傅辰,你让我去找人,与你这次烧阿芙蓉有关吧?”诡子告诉他,傅辰在烧之前先提前销毁了那堆烟草,据说那烟草若是直接燃烧会出大事,傅辰却没说为了什么。

    “殿下英明。”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说是瑾妃娘娘又来了。

    “告诉瑾妃,傅辰还没醒,若是醒了,我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她!”邵华池很不耐烦,但依旧忍着怒气。

    这女人有完没完,人在他这儿是能怎样?

    外面人领命,走远了。

    傅辰看着邵华池脸上凝聚的怒意,“奴才不适合在殿下这里长留,这就走了。”

    “傅辰,你是没看到我让泰平给你消息吗,瑾妃那儿你可以不用待了。”

    “殿下,这影响我们的大计,三皇子绝对是您的劲敌,奴才这时候不能离开。”

    “这是我的命令!”邵华池咬牙切齿。

    “恕奴才不能从命。”

    “所有违抗我命令的,都只有死,傅辰,不要恃宠而骄。”

    “奴才不敢。”

    气氛凝结了。

    谁都不肯让步。

    邵华池盯着傅辰,这奴才怎的如此倔,非要我先低头不可?

    什么时候这种事,能由你一个奴才做决定?

    但他不是普通奴才,他说过是尊重他的,邵华池妥协了。

    “罢了,你是算准了我不会动你。滚吧,记住,保住自己的命,我还等着你一直为我效力。”

    “奴才一定铭记于心。”傅辰行完礼,将门带上。

    邵华池盯着傅辰离开的方向,一拳打向桌子。

    伤口再次裂开,却好似没感觉。

    缓了会,他打开门,就远远看到德妃一脸忧心,拉着傅辰就要离开。

    德妃,对个奴才,是不是有点过于关心了?

    在宫殿外,穆君凝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妃子,而傅辰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路上遇到了九皇子的母妃兰妃,曾经的兰修容,她身边跟着一个贵嫔,一个婕妤。

    见了位份比自己高的穆君凝,也没行礼,装作没看到似的跟在兰妃身边。

    她们早上都是去太后宫里请安,安慰受惊过度的太后,而后再回到自己宫中,兰妃曾经对德妃而言不过是一只随时能碾死的蚂蚁,现在却平起平坐了。

    “姐姐这脸蛋都能掐出水儿来了,不知可有什么秘方,教教我们?”兰妃笑问道,那态度好似还很亲密,只是没了以前的恭敬了。

    兰修容以前见到穆君凝,那规矩都是挑不出错的,能养出如邵子瑜那般神童的母亲,本身亦是极有特色的女子,用皇上的说法就是如同空谷幽兰。只是这次晋升太快,就是向来稳重的兰修容,也忍不住肖想更多了,心思活络了多少会表现出来。

    “这有什么,我待会抄一份就差人送去妹妹那儿。”穆君凝像是没发现她们的无礼,依旧微笑回道,也没斥责的意思。

    没等到德妃的怒斥,兰妃觉得有些可惜。

    她们是故意不行礼的,就想等着对方发怒降罪,这宫道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被有心人看到,传开的话德妃可难再翻身了。

    不过德妃并没动怒,不愧是德妃,这份大气也难怪皇上对她始终难忘。

    “妹妹搬到福熙宫后就发现,那里有些摆设皇上有些不合心意,没经得您允许,妹妹也不敢擅自做主,不知……”兰妃再一次刺激。

    自从德妃降级,兰修容升为兰妃,就搬去了曾经德妃的宫殿,福熙宫。

    宫中已经有传言,皇上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打算寻着机会给兰妃升为兰德妃,成为新的德妃,不然一个从二品的妃子怎么有资格住进主宫殿。

    “想怎么改都可,妹妹随意就好。”穆君凝似乎完全不介意。怎么可能是皇上不合心意,那不过是对方拿话刺她呢。

    “哎呀,皇上让妹妹们去陪驾,可要晚了,妹妹就先行告辞了。”

    “妹妹们慢走。”

    兰妃带着两妃子离开前,忽然转头,声音大到周围经过的宫侍都能听到的程度。

    “姐姐怎么的如此对奴才,看着脸都被打肿了,怪可怜的。”

    说的正是半边脸肿起来的傅辰。

    德妃被降了妃位后,虐打下人的名声,相信用不了半日,就能传遍宫中。

    .

    回到熙和宫主殿,屏退了身边人,穆君凝拉着傅辰坐下,亲自为他上药。

    她动作轻轻的,那纤纤玉指挖了些药膏涂在傅辰脸上,“疼吗?”

    见她的模样,傅辰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还记得他只是个奴才吗?

    他率先打破这暧昧气氛,好像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傅辰调笑道:“怎么,心疼?”

    “嗯。”没什么不好承认,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事,哪个奴才没挨打过呢?”

    “以后,别去伺候七皇子了,他性子阴沉乖张,如今又得了皇上的宠幸……啊!”穆君凝喊了声。

    傅辰在她脸颊上忽然亲了一口。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穆君凝的人脉网,但也同样不能让她禁止他与七皇子的联系。

    他们各自代表着两方阵营,也是目前比较暗处的两方隐藏势力,是他能够掌握尽可能全面信息来源的地方,目前任何一方他都不能失去。

    如何维持这个平衡,只能靠他自己打破了。

    “你!怎的如此轻浮!”穆君凝怒道,将药瓶拍在桌上,“自己涂!”

    果然,被傅辰一打岔,忘了之前说的事。

    她一气之下出了门,走向书房。

    大部分时候,女子羞恼,不是真的生气,意思是让你哄她。

    曾经,他将自己对心理的推测全用来守护妻子,他的目标是让妻子幸福快乐没有烦恼,也许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与一个不是妻子的女子,玩这样各取所需的游戏,人是可塑性最强的生物,有时候变着变着就成了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穆君凝前脚进了书房,后脚傅辰就跟了进来。

    从后抱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有些懒懒的,“我的错,你的脸靠太近了,很美,情不自禁。”

    “……你太狡猾了。”穆君凝挣扎了下,脸上浮上一丝红晕。

    在这深宫后院众,大部分闺阁女子在入宫前,感情经验为0,皇帝是她们唯一实践对象,但皇帝很忙,他也只对自己有兴趣的女人才会多去几次,在感情方面无论多少岁,她们偶尔的表现就像是小女孩。

    “方才,是我连累你了,恐怕不出一日,你虐待仆人的事就会传开。”傅辰认真道,他也没想到那些女子能借题发挥,只能说这后宫的妃子没一个容易打发。

    “在宫里那么多年,我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恢复了原样,云淡风轻。

    “放心,这次不会很久,我会让你回到你该有的荣耀。”你的降职,也会影响到我。

    当然,这句话傅辰不会说出来。

    “你就是个小太监,能有什么办法,别开玩笑了。”穆君凝以为傅辰在安慰自己,也没当真,知道傅辰聪明,心思多,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办法,反而道,“就是没你,她们也会想办法把我拉下去,那空出的可是四妃之一的位置她们紧紧盯着呢。二皇子倒下,皇后势力大不如前,只剩下大皇子一家独大,皇上不可能将儿子都赶尽杀绝,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局面,升了兰妃,也就间接加强了九皇子的筹码,他们再一次形成新的平衡,我的降级,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君凝……”傅辰听完穆君凝的话,有些感慨。

    “嗯?”

    “可惜你是女子。”

    “怎的,你也看不起女子?”

    “并非如此,只是这个时代,对女子限制太多了,让你们没有足够的发挥余地。”只能被局限在这后宅中。

    德妃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当你是夸赞了。可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你说总有一天,会出现那样一个时代,那个地方,男女平等,咱们女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要求男子对自己从一而终,每个男子只有一个妻子,再也不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我当然记得,那样的世界,是存在的。”

    “嗯,如果有下辈子,让我投胎到那样的时代吧。”她的目光渐渐放远,夹杂着渴望和羡慕。她很羡慕能生活在那样时空的女子。

    傅辰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时候心思是那么单纯可爱。

    傻得有些不像那位从容不迫的德妃娘娘。

    傅辰从这一女子,看到的更多。

    穆君凝只是这个时代女性的缩影,而他的力量是那么渺小,封建皇朝根深蒂固扎根在这个时代每个人心中,凝聚成一股无法更改的气象。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有那么点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晋.江.独.家——

    李祥英的罪还没降下来,他连夜出了皇城,在京城最出名的小倌馆找了正在温柔乡的辛夷。

    辛夷此时正在里头与他的相好告别,这相好是小倌馆出名温柔的,身娇体软,艺名夙玉,是个能唱能跳,还会吟诗作对的男子。辛夷来晋朝的时日里,都是这位夙玉接待的。

    看着夙玉低头娇羞的模样,辛夷心中一动,“玉儿,可愿随我回臻国?”

    臻国,几乎是由辛夷把持朝政的,他相当于无冕之王。

    如果夙玉过去,就会成为他的“后宫”一员。

    “玉儿听您的。”夙玉格外柔顺,柔弱无骨。

    “好好好!”辛夷心动地朝着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这时候,李祥英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毫无形象地直接跪了下来,涕泪横流,“辛爷求您救救我,看在我带您来这里的份上,您这次可要救我啊!”

    “着什么急,咱家现在很忙没看到吗?快离咱家远些,这一身汗臭味,都要被你熏到了。”辛夷嫌弃地瞧了他两眼,踹了李祥英一脚,对夙玉温柔地打完招呼,准备离开。

    无论臻国是个如何小的弹丸之地,能做到至高位,又有几个能被糊弄的,辛夷一看李祥英的架势,就知道对方有所求,他这次来晋朝请求皇帝出兵的目的已经成功了,接下去参加完宴会就要动身回国,想用那点人情让他去办事,就天方夜谭了。

    李祥英也急了,他知道只是几句话无法打动辛夷的。现在后台接二连三倒了,而这两件事,好巧不巧都有傅辰参与,他已经有点怕了傅辰这人,太妖了!运气也太逆天了!

    “辛爷,小的请求借一步说话,若是不听恐会让你抱憾终身。”

    “哦,那咱家倒要听听是什么事了。”也不差这一会儿,辛夷停下准备看看李祥英能说出什么花样。

    “小的知道您喜欢十几岁的少年,其实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这宫里有个让高位妃子都极为宠幸的太监,听说他那方面可是非常厉害的,能让人欲.仙.欲.死,身体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要不是变成了太监,可就是纯阳之体。”其实李祥英哪里知道事实,他不过是编造着,只要能换回自己的命,什么不能编,他能混到太后面前,靠的还不是一张嘴。

    纯阳之体?辛夷眼睛一亮,他口味很多变,男女都可,唯独纯阳的身体没碰到过。

    “哦,是谁?”

    “您或许见到过,他是曾经德妃现在瑾妃面前的大红人,伺候过皇上、太后,职位也不低,从三品呢,叫傅辰。”

    准备离开的夙玉,听到这两个字,脚步一顿,只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他的一样。

    “是他……咱家的确见过。”自从上次看到国师带着个太监出现他就注意了,因为那太监给他的感觉与普通太监相比有些不同,事后辛夷也有打听过傅辰,知道他的名字,本来李祥英不提他也忘了,现在被说得蠢蠢欲动,的确想讨来玩玩,相信皇帝应该不介意给他一个奴才吧,“这事咱家就先谢过了,对了,你想要咱家帮你什么?”

    “小的自从见了辛爷后,就被辛爷的才华气质折服,想要追随您,不知您可否请皇上将奴才赏给您?”

    讨一个是讨,两个也一样,辛夷觉得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个老太监很了解晋朝,正好可以打听不少事,便随口应了。

    这边夙玉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脸上柔媚才完全退了下去。

    他缓缓走向室内,见到那人已经坐在桌子边给自己斟茶了。

    “您怎能自己动手,还是奴才来吧。”

    傅辰微微一笑,“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我都是伺候主子的,分什么高低?”

    傅辰只比李祥英早几步,两人出的城门不同。

    早在辛夷等使臣来晋朝的时候,傅辰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两个国家,一个是与羌芜临近的暨桑国,羌芜才刚和晋朝打完,这边暨桑就进贡了那害人的东西阿芙蓉,另一个臻国虽然很小,但却不能小觑,它与晋朝北部接壤,有一个著名的杜喀港口,海上贸易很发达。

    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却同一时间在不是进贡的时节派人前来,臻国更是连把持朝政的辛夷都来了,他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在搞政治心理战,或者说这是有预谋的,傅辰现在还不能做定论,虽然现有的消息还不足以推断出来其中的缘由,但不代表一点反击都不做。

    “与这个无关,对奴来说,要不是您……”夙玉有些激动辩驳。

    傅辰认识他,也是巧合,那时候知道十二位虎贲进宫,傅辰与七皇子也算统一战线,七皇子将自己在京城的几个情报点告诉过傅辰,让他想办法做些事改变时局。夙玉也是被虎贲的人从小训练的,只是训练的方向不同,他是专职以*为交换的。

    他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在傅辰来找他的时候,他那时候正接待一个有虐待癖好的朝廷大员,几近生死。

    也不知傅辰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官员再也没找过他做那事,后来才知道那官员回家后就生了重病,一病不起。

    那官员是大皇子邵慕戬外公郭永旭的门生,御林军统领,也就是鄂洪峰的上司,位列一品大员。

    如果鄂洪峰懂得抓住机遇,这可是他升职的好机会,就是抓不住,被其他人截胡了,也没什么,皇城内的治安让大皇子一派的人把持着,相信其他皇子早就不顺眼了吧,能把这池水搅浑了才有更多机会。

    “那不过是巧合,我也只是个阉人,能互相体谅的就体谅吧。”傅辰笑道。

    夙玉起身从热炉上取了水壶,为傅辰重新泡了一杯。他一举一动都非常赏心悦目,无愧为小倌馆的头牌之名,“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奴是说不过您的,不过奴心里是记着的。”

    我是个物品,被买走了后就是工具,只有您把我当人看,不是一条畜生。

    倒完茶,夙玉才将他听到的话与傅辰说,又将李祥英的容貌叙述了一遍。

    “您识得此人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不必担心,我料想他会出招,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傅辰表示知道,脑中迅速想着应对之策,又问向夙玉,“这些日子苦了你,辛夷此人防心极重,要取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

    “这本就是奴的工作,只是那药,奴到如今都不知是何效果?”傅辰吩咐夙玉,在交欢时给辛夷塞些药,能助兴。

    当然,辛夷是去了根的,床上自然是由夙玉为上,要做些手脚并不难。

    “让其性.欲旺盛,时日久了,就会神志不清。”也是这药的影响,让辛夷对夙玉欲罢不能。

    药是从鬼才梁成文那儿来的,那人从小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了得,奇怪的药材有不少。

    “您是……想要他的命吗?”比如暴毙在床?这或许是最合理的死法了。夙玉问道,在傅辰让他给辛夷下药的时候,他就猜测傅辰根本没打算留下那个太监的命。

    傅辰微微一笑,像是在否认,“我怎么有胆子呢?”

    辛夷一死,届时臻国必将大乱。辛夷提出晋朝出兵,就归附晋朝,但这历朝历代,归附的国家地域还少吗?有些自己强大了,就撕毁了条约,自立成国,这些条约之所以能成立,只是因为弱小做出的妥协而已,但几乎每一任皇帝都采取了怀柔政策,认为这些国家是看到了自己的强大真心归属,甚至还牺牲女子前去和亲。

    在傅辰看来,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才叫归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于臻国,皇帝的位置,是不是也该换人做了?

    “夙玉,保存好辛夷交予你的身份令牌,会有用的。”

    辛夷很喜欢夙玉,给了他一块自己的令牌。而辛夷有只听命于他的军队,人数多,但毫无军纪,全是花钱买来的终身契,组建时日不长,聊胜于无。

    在这个户口管制的地方,卖身契很重要,至少保证了他们很难逃跑。

    如果能白白得到这样一群人,他能做很多事。

    给夙玉的当然不是那块令牌,但有了一块,第二块也不难了。

    “您……”夙玉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可怕。

    傅辰要军队做什么,造.反?

    是造晋国的,还是臻国的?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像一个深宫太监会做的事。

    而这些事,七皇子并不知情。

    傅辰交代自己做的事,并不是为了给七殿下铺路,是给他自己!

    “夙玉,如果……我没法留下你的命。”如果你将之告诉第三者,这第三者还包括了他们真正的主子七皇子。

    夙玉宛若醍醐灌顶,他看着面前将熊熊野心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男子,心中惊涛骇浪。

    这个人,是被阉割了的,虽然身份受限于皇宫,但做的事却不是,那眼中释放的信息让人心惊。

    他真的愿意效忠他吗?但如果此时不效忠,傅辰一定会灭口。

    换一个角度,此人的心机、手段、计策、谋略,还有那杀伐果断下的存着的善心,还能碰到比这更值得效忠的人吗?

    他觉得,如果真的要向谁卖命,为什么不选个他愿意的对象。

    “奴,愿随您左右。如您不信,可定期给奴服用此药。”夙玉做了决定,他从胸口掏出一个药瓶,傅辰在其他虎贲成员中是看到过的,这是他们定期吃的,据说他们寿命都不长,这是他们的救命药,定期服用,一段时间不服用就会暴毙而亡。

    掌控我的命,还如何担心我背叛。

    傅辰明白夙玉的意思,将之收了起来,只道:“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

    观星楼。

    扉卿正拿着一本书钻研,这时一只信鸽从窗口扑腾了进来。

    取出上面的信条,他闲适的表情有些变化,怎会?

    一共三件事,每一件事都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一、派去救邵安麟的护卫无一生还,邵安麟失踪了!

    二、暨桑进贡的阿芙蓉全部毁了,只存一箱。那东西若事烧了吸食到的人会怎么样,没人比扉卿更清楚。可皇宫却没任何异样,只能说明,这火不是意外,是人为。那个人不但知道阿芙蓉的作用,更清楚如何销毁最为安全!?这才是让扉卿为之震惊的,皇宫何时出现这样博学多才的人物?甚至洞悉了他的计划。

    不可能,他们的计划知之甚少,只有可能是误打误撞。

    三、刺杀七皇子的人全部被活捉,目前都在重华宫,不但没成功嫁祸给二皇子,反而成了把柄。

    怎会如此,是哪个关键出了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所有谋划都被人从中阻断。

    究竟是谁!?

    扉卿鲜少佩服什么人,但现在对此人的运气、才智、博学都是认可的,此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他才是大业的真正障碍。

    扉卿忽然站起,在房中踱步,必须要把此人逼出来!

    至少要知道是谁,他不想与一个没名没姓之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