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一世荣华(全本)_分节阅读_34

花日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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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曲回廊之上,正立着一个被音律所感染的人——李臻。

    谢嫮眉心一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见李臻怔怔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谢嫮想掉头离开,可是身后水榭就是尽头,要离开,非要经过九曲回廊不可。

    硬着头皮走过去,对李臻福了福身子,笑容爽直的说道:

    “李公子好,你也到水榭来赏景吗?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谢嫮说完,就埋着头与李臻擦肩而过,却听李臻突然开口喊住了她:“等等。”

    谢嫮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不用回头,她都能想象的出李臻是什么表情,他酷爱音律,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上一世的谢衡也是个音痴,两人凑在一起,颇有共鸣,而她自问对音律没有那份痴迷,在李臻最需要音律陪伴的时候,是谢衡陪着他渡过的,而后来她要再想插足进入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懂音律?”

    李臻的话在谢嫮身后不远处问出。

    谢嫮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对李臻微笑,说道:“只是略懂,难登大雅之堂。”

    李臻看着眼前这明媚如春光的女子,只觉得那双眼睛比之星光还要璀璨,浑身上下沐浴在阳光之中,仿佛镀了一层金光,映衬着那张白皙绝美的小脸更加倾城。

    不自觉的咽了下喉头,李臻心口发紧,凝视良久后,才说出一句:

    “你吹得很好听。”

    “……”

    谢嫮看着李臻眸中那一点不自然,心中大凛,因为李臻的这种眼神,她上一世也看到过,不过,那是倾注在谢衡身上的,李臻看她,从来都是怨毒中带着轻蔑,至今回想起那种眼神,仍旧令谢嫮感觉置身冰坛之中。

    隐下笑容,对李臻又是屈膝一福,谢嫮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水榭之中,独留一道炙热的目光追随其后。

    ****

    从绥靖候府回来之后,云氏想着去庙里给她的亲亲外孙求一道平安符,就拉着谢嫮一同去了南郊的白马寺。云氏自从在扬州被谢嫮的外祖母翟氏带入了门,如今对佛可是恭敬的不得了,遇事都要到佛前祷告一番。

    去白马寺,谢嫮其实是拒绝的。奈何云氏难得的铁腕,非要押着她一同去,说是白马寺中有一位庙祝算卦很灵,要顺便给谢嫮算一算姻缘。谢嫮反抗无效,只得随行。

    而白马寺位于京城南郊,在白马山上,初夏时节,白马山葱茏玉翠,绿意芬芳,云氏为表虔诚,自山脚下便弃了车马,一步一阶的走上去。

    白马寺的正佛乃释迦摩尼,相传汉明帝做了一个梦,梦见白马驮着佛像和经文落到此处,便兴建了寺庙,取名白马寺,香火一直绵延至今。

    在正殿拜了佛还不够,云氏还拉着谢嫮去到各处偏殿虔诚跪拜,一圈下来,都已经接近晌午了。云氏在佛前求了两支签,然后拿去给庙祝解签,此时寺中信众都走的差不多了,解签庙祝那儿倒不是很忙。

    接过云氏手里的签,云氏又在一旁的功德箱内捐赠了香油钱,然后,才坐回了庙祝面前,而此时,庙祝也已解完了签,对云氏比了个‘请坐’的手势,问道:

    “夫人求什么?”

    云氏答道:“这一支求家宅平安,这一支求她的姻缘。”

    庙祝扫过两支签,又抬眼看了看谢嫮,然后便磕下眸子,双手拢入袖中,说道:

    “夫人家宅平安,早年有否极之势,却有转机,此时当已渡劫,贵主运势呈显赫上升之态,当保家宅无碍。”

    庙祝将那支解过的签投入签筒之中,得运势谢过之后,那庙祝又拿起另一支,认真的将签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抬首对谢嫮说道:

    “姑娘的运势极其罕见,颇有涅槃重生之势,衰败中透着股滔天大富大贵之象,有主命格,但此后十年皆为隐龙藏凤之势,只待渡过劫难,云雾拨开,那便是鹤啸九天,有位极人臣之功,运势冲天,不可阻挡,姑娘若是男子,当有宰相之才,左右社稷,但姑娘乃闺中女子,这位极人臣怕是……总之,命是极好的命,贵不可言,天机不可泄露啊,但若是只算姻缘,那便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了。”

    “……”

    这庙祝的前半段签文解释什么涅槃重生,这倒是让谢嫮有点心服,不过,后半段可就听得不靠谱了。什么位极人臣,宰相之才,左右社稷,贵不可言……这人为了点褂资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更何况她这才十三岁,连亲都还没定,他就说好事近了?

    云氏似乎也对签文也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也知道那庙祝说的话实在不靠谱,不过好歹都是好话,也就不计较了,遂又问道:“那,好事什么时候近?不瞒先生,这孩子到今天都还没定亲,这好事……”

    庙祝将那支签投入签筒,对云氏高深的微笑,说道:“夫人无需担忧,令嫒贵不可言,此事自有天成。”

    “……”

    好么,说到最后,总结到一句‘天成’上面了,饶是谢嫮,此时也对这个庙祝腹诽不已了,说好的灵验呢。这么敷衍欺骗真的好吗?

    ***

    从白马寺出来,天空就开始雷声大作,初夏时节,暴雨倾盆倒也是常事,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倒不是什么大事。

    云氏瞧了瞧天,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便嘱咐众人快些下山去。

    两个丫鬟在前面开路,云氏此时倒是真有些后悔,先前上山时没坐轿子,此时下山虽不疲累,但总归费了些时候。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倾盆大雨顷刻落下,夹杂着雷声轰隆,谢嫮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两座亭子,便拉着云氏说道:

    “娘,雨势太大了,咱们去那里躲躲吧。”

    云氏点头,由丫鬟搀扶着她去了不远处的凉亭,过去之后才发现亭中已经有人,而另一座亭子里也有一拨人,谢嫮狼狈的躲到了亭子里,眼尖瞥见一个门神一样的男人,心中一惊,聂戎。

    果然在他身后坐着一个俊目雅颜,秀颀如松的男子,不是沈翕,又是谁呢。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子,白白净净,精灵油滑,谢嫮差点脱口喊出:三宝公公。这人正是今后的大内总管,赵三宝。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谢嫮也惊了,慌忙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说道:

    “沈,沈公子好。”

    云氏随后走入,也发现亭中已经两名男子,不觉一顿,沈翕看了一眼谢嫮,只见她发髻松动,些微黑发站在脸颊,更添秀美,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惊惶不安的看着他,就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鹿,惹人怜爱的很。

    云氏看了看谢嫮,最后还是一咬牙,对谢嫮招手,这是打算冒雨下山。

    沈翕站起了身,喊住了云氏,抱拳作揖,行了个晚辈的礼,说道:“夫人且慢,请在此处歇脚,我们去那边即可。”

    云氏讶然的回身,看着这个俊貌如松,秀雅如玉的年轻男子,沈翕不等她做出反应,便冲入了雨中,身旁的赵三宝立刻追上去替他撑了伞,聂戎也随护其后,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对面那座凉亭,亭中之人讶然的看了看突然闯入的他们,赵三宝过去与人打过了招呼,对方也就没说什么了。

    沈翕的主动退让,叫云氏很是赞赏,不禁问道:“那是谁家公子,生的那般模样也就罢了,性子还如此谦和,真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在谢嫮告诉云氏那是定国公府的沈家大郎之后,云氏更是惊讶不已,先前见阿瞳与之行礼,怕是早就认识,心中好奇的很,却也没有多问。

    雨势依旧瓢泼,天地间似乎下起了烟雾,沈翕所在凉亭的另一拨人似乎有事,原以为是场雷阵雨,没想到下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停歇,决定不再等了,几个人将褂子脱下罩在头顶,就那么冲下了山去。

    赵三宝给她们送来一壶热茶,两只杯子,一如既往的滑溜道:“夫人,小姐,这是我们公子送来的,请两位不要客气,快些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云氏没想到那公子竟然这般周到,也确实有些凉意,便道了一声谢,又转头向对面凉亭中的沈翕点了点头,沈翕立刻站起,对云氏又行了一个晚辈礼,这才坐下。

    “真是个体贴又懂礼貌的好孩子啊。”云氏捧着这杯雪中送炭的热茶,由衷的发出了感慨。

    第44章 亭中对弈

    谢嫮对于这个时候沈翕能送来热茶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多惊奇,毕竟他身边有个赵三宝,赵三宝是什么人,那是比泥鳅滑溜,比狐狸精明,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做大内总管了。

    正喝着茶,那头赵三宝突然就走了过来,站在亭子外头,淋着雨对云氏行礼,说道:

    “夫人,那边亭子有一处棋盘,我家公子差我来请夫人过去下棋,雨势这般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下下棋,怕也不是那么闷了。”

    赵三宝的话让云氏一愣,他没想到那年轻人竟然来与她邀棋,阿瞳说那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将来定国公的爵位也少不了他的,云氏虽是长辈,不过,毕竟连命妇都不算,因此身为定国公府准世子的沈翕差人来遣她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云氏对棋之一事,实在不懂,这公子贸然相邀,可叫她如何回答呀。

    其实,这是云氏没有心计,听到这里还没弄明白人家的真正意思,不过,谢嫮可是明白的,主子这是在向她邀棋,只不过碍于云氏在场,不好表现的太明确罢了。

    见云氏对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谢嫮干咳一声,便站起身对云氏说道:

    “娘,女儿会下棋,沈公子毕竟是晚辈,怎好劳烦娘亲,女儿去与他下一盘便是了,也好报答沈公子赠茶之恩了。”

    云氏以为谢嫮这是在替她解围,免去了她承认自己不会下棋这件事,毕竟在京中的贵妇圈里,哪一家的夫人出手不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想来那孩子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来跟自己邀棋,若是云氏承认自己不会,那就是跌了归义侯的脸面,也是跌了她相公谢靳的脸,因此,女儿说她去下,正是合了云氏的心意。

    对谢嫮点点头,想着反正是青天白日,两座凉亭所离不远,一举一动都能叫人看见,阿瞳的年纪也还小,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就是有心人看见了也不怕,她这个母亲还在场呢,也不算两个孩子私下如何。

    赵三宝见谢嫮走到亭边,对谢嫮狗腿的点头哈腰,看的谢嫮直抽抽,这人自从入了宫之后,最会察言观色,揣摩圣意,一般权贵见了他都要上赶着巴结,更别说她从前就是在赵三宝底下做事的,比起主子来,这位才是她的顶头上司,也没少挨骂,如今见他这般伏低做小,心底不由一阵爽快。

    赵三宝从身后拿出一把伞来,事先就给谢嫮打好了,自己却是站在伞外,一路护送着谢嫮去到了那边凉亭之中。

    沈翕已经坐下,摆好了棋子,等谢嫮一来,就抬头对她似有若无的笑了笑,清雅温润的声音对她问道:

    “五姑娘可会下棋?”

    谢嫮满头黑线,主子你喊我过来,不就是要下棋吗?我现在说不会,你让我走吗?不过就是借谢嫮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拆穿主子,硬着头皮扯出一个笑来,说道:

    “略懂。”

    “你倒是什么都略懂。”沈翕唇边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不笑的沈翕仿若天人般不可靠近,带着笑的沈翕就和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