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类似求婚

颜雪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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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莉莎用打量的目光看身边的女强人,怎么看怎么满意,“这就是温伯跟自己过不去了,还真想把你们温家三姐妹当筹码拿去和亲?让你招个入赘女婿岂不是更好?什么传男不传女,这思想要不得!”

    “所以一年之后你自由了,我还在水深火热的营业额里挣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温倩又问,“刚才我看你和庄四跳舞时聊得挺开心。”

    “我是怕他想不开做傻事。”新任的庄四太太哪儿有那么好心呢,“安慰他两句,寡妇和弃妇有本质区别,你懂的!”

    嘴毒到了这个程度。

    温倩听了她奇怪的理论只是笑,又听白莉莎说,“我真心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上个月试婚纱那天庄女士跟我说了好多单结香的坏话,我也觉得结香抗压能力太薄弱,被庄生保护得太好了,没准我和庄四少爷缓冲一年,她也想通了呢?”

    “被过度保护的不止结香。”

    听温倩意味深长的说罢,视线里一扫,白莉莎就看见花园边一处树荫下的白色长椅上,锦瑟侧坐在一端,一只小腿被叶涵捏着,长椅的另一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叶家公子坐在那儿,正低着头认真的为她刚才跳舞时被新鞋磨破的脚后跟细致入微的贴创可贴!

    看到这一幕,今天的新娘子只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二人面前怒斥他们秀恩爱也要合适点!要她这种牺牲品情何以堪……

    虽然这两年无孔不入的记者屡次在叶家少主这儿吃闭门羹,而这座城所谓的上流社会,谁不卖叶涵一个面子?

    毕竟,半个S市是他叶家的啊……

    扶着额头,白莉莎觉得自己好失败,“好想知道我们锦瑟小朋友是怎么俘虏涵少爷芳心的。”

    “她就算告诉你,你也成不了她。”温倩抱手风凉。

    转动了脖子,她正经的看着她,半玩笑半认真的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温倩也看她,一点儿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成她呢?”

    “什么意思?”这层纸也终于快被捅破了。

    一直以来白莉莎都知道自己不该太多过问好友的私事,可是锦瑟也算她的朋友吧?

    她们同样认识很多年了,叶涵和锦瑟,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偏偏温倩说她不需要成为她,就真的让白莉莎相信,只要她愿意,就能拆散这一对似的。

    “意思就是在某些情况未成立时,我不会轻易做什么,再说我现在都是风华最大的股东了,而且我也怕你讨厌我嘛……”说到最后温三小姐笑着拍拍新娘子的脸,亦真亦假。

    “看不出来我对你那么重要啊!”白莉莎和她打着趣,心里晓得她糊弄自己,更知道她有她的难处,某些情况未成立时……希望那个情况永远也不要成立!

    方才二人瞩目的那片温馨的小世界,此刻依旧无人打扰。

    早在庄生麻木不仁的带着小不点儿开始跳第二支舞时,叶涵就找来场内的婚庆负责人,专门出去把创可贴买来。

    那双小牛皮制的鞋确实很漂亮,可惜早两天他就听到锦瑟哼哼唧唧的说夹脚,今天还偏偏要穿,可以称之为……女人的通病吧。

    她现在确实是个小女人了。

    给她两只脚磨破的地方都贴上创可贴,再拿起鞋准备给她重新穿好,刚凑近,那只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小脚丫子就顽皮的把高跟鞋踢掉,叶涵没辙,抬眉看她到底是想闹什么。

    “不想穿了……”锦瑟瘪嘴,撒娇语气明显,“干脆我就这么走回去吧?”

    直起身,叶涵也不气她任性,只道,“成啊,只要你别怕脚底被割伤就好。”

    她小鼻子一翘,话都懒得说,模样别说多娇气,那有什么办法?叶涵自己也觉得太过宠溺她,可就是忍不住,再说,他也没有理由不宠她。

    面对如此理直气壮的撒娇,他只有举手投降的份,拿出手机就打电话让等在外面的司机回家去取一双她平时常穿的鞋来,还没说完,电话又被锦瑟抢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现在就走吧。”她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叶涵立刻想到答应庄生的事。

    “不行!”关键时刻,庄四少爷自己蹦了出来,“他要和我去拉斯维加斯,你自个儿回去吧。”态度难得强硬。

    “凭什么?”小丫头噌的就窜起来了,光着脚站在庄生跟前,丁点儿不让的说,“你不用去度蜜月么?”

    去拉斯维加斯?那儿多混乱啊……

    叶涵还在她身后稳稳当当的坐着她已经在想象了,赌场、酒吧、夜总会,香艳的脱衣舞娘……

    庄生呵呵的笑,根本没有才大婚的自觉,“你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他是新郎,高兴要拉伴郎走。

    “而且刚才涵少爷已经答应我了,是吧?”使出这场抢人大战的绝招,只用了一只手,庄生就把锦瑟推到一边去,还故意说,“我们要去那边豪赌放荡一个月,你管得着么你?”口气不同于寻常的冲。

    一个月?

    小不点儿哪儿肯依……

    叶涵站起来隔在两人之间,这会才闻到庄生身上的酒气,当下俊眉轻蹙,“你喝了多少?”

    猛劲拍叶涵的胸口,喝醉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醉了,“没多少,我们先去机场,飞机上慢慢喝!”

    “那我的开学典礼怎么办?”身后,锦瑟扯着叶涵的衣服摇晃。

    去拉斯维加斯那种地方就算了,还去一个月,明摆着和她过不去!

    “锦瑟!”推开了叶涵,庄生真的醉了,酒气高涨的拿身高优势压小不点儿的气焰,“别仗着叶涵宠你就肆无忌惮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他就得跟我走,平时大家都高兴宠着你,可惜我今天不高兴,别在我面前摆你那些被惯出来的毛病,我不吃这一套!”

    犹如狮吼一般,突如其来,小丫头被震得不知所措,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庄生么?

    “你喝多了。”

    叶涵将他搀着往旁边拉,想把人带回花园后面的别墅休息,可他偏不,使了蛮劲推开叶涵,着了魔似的把锦瑟当攻击对象,双手钳住她的肩膀靠近她就说,“你知道么?因为有叶涵宠你,你现在才是你,他是你的资本,唯一的资本也是最大的资本,有他在你才能站在这儿蛮横任性,心比天高,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呢?离了他你什么都不是,你懂不懂啊?”

    如果说庄生是酒后失言,且不论他有心还是无意,锦瑟肯定是当真了。

    亏得他们站的地方够偏,而远处人聚得最多的地方刚好来了摇滚明星做表演,狂躁的音乐把咆哮声掩盖了不少,不然多了围观群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不过眼下的场子,估摸也难收……

    锦瑟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小脸都崩得苍白,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憋着一口气死活不让流下来。

    庄生见了,仍不放过她,笑得极冷,“想哭?忍着就对了,要哪天我们涵少爷没在你身边,你被欺负了去……”

    拉着长长的话音,他对她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摇晃,“没人会心疼你。”

    “你够了!”掰开他的收把他和锦瑟拉开距离,叶涵还在旁边看着呢,可是,他又怎么跟喝醉的人计较?

    “他喝多了,别理他,我先带他进去醒酒。”嘱咐完锦瑟,她就只点了点头做回应,什么也没说,叶涵想把庄生拎走,又实在不放心,回头看了看,北堂墨是看出点什么走过来了,可还牵着左晓露,两人的速度像是在踏青!

    “干嘛?”醉汉根本不安生,要不是有叶涵拽着他,他早就站不稳了,扯着嗓门叫嚣似的嚎,“我说她你还不乐意了?涵少,你敢有一天不顺着她么?你要把她宠坏的!你宠得她没了你就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你这是在害她懂不懂?”

    这样的庄生,哪里还是豪门翩翩贵公子的典范?

    刻薄,冰冷,说出来的话比剜心的刀还疼。

    可是锦瑟不怪他,真的不怪。

    “你不用管我了。”

    叶涵要顾着扶稳庄生,回头就看见小不点儿自己把刚才还嫌弃不愿意穿的鞋两只都套上了脚,然后看也不看他,“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狼狈得像是遭遇外星人进攻地球,她在逃命。

    身后庄生犹如失控一般,和远处的摇滚乐比声响大,挥着手冲锦瑟的背影大声道,“这就对了!去过过没有涵少的日子,有一天你才知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其实不……”

    ‘相干’二字没说完,闷声一响,北堂墨用酒瓶利落的把他敲晕。

    “什么状况?”他像是来晚了,不知道唱的哪一出,庄四不一直和叶涵家小媳妇儿感情挺好么?

    左晓露举目远眺,比较关心刚才落跑的那位,“锦瑟没事吧?”她问的是叶涵。

    把烂泥似的人塞给北堂,叶涵看上去想说些什么,可似乎又无话可说,来回游移了三秒钟,阴着脸一言不发的快步追了出去,哪边比较重要,立竿见影。

    被北堂托着的醉汉一阵阵的低语喃喃,“宠坏了,是我宠坏了……结香……别走……我头好痛……”

    太阳火辣辣的照得锦瑟头皮疼,一股脑小跑回了车里,她还以为自己要哭的。

    不过是以为,她没哭。

    外面的记者们都被庄氏的公关请到早就准备好的就餐地点休息去了,这时候料想也不会有宾客会像锦瑟这样跑出来,而且还有红包拿,不去的人是傻子。

    外面除了一辆赛过一辆的豪车,孤单得只剩下蝉在鸣叫。

    “小姐,您没事吧?”静了许久,前座的司机才小心的问。

    刚才他还在打着盹,忽然就听到谁穿着高跟鞋小跑的声音,还在想是谁迟到了婚礼,后座的车门就被打开,接着他们家小姐钻了进来,从后视镜看过去,脸色别提多难看。

    锦瑟抬起头无力的看了司机一眼,勉强笑笑,说,“没什么,天气太热了,晒得头有点晕,开车吧。”

    “先生呢?”两小时以前他可是听到那二人在下车前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他……”

    车门再度被打开,坐进来的是叶涵。

    司机已经为风华的主人开了三年的专车,不用人开口就下了车,守在五米外,非常有职业素养。

    “你怎么来了?”锦瑟窝在一边坐得老老实实的,也不知是被庄四吼奄儿了,还是给太阳晒的,总之是一点精神都没。

    “没什么。”想想刚才庄生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说得不对,所以这会儿叶涵对着小不点儿,想说话安慰她都词穷。

    这层窘迫被她看了出来,耸肩笑笑,她反而开导他,“我又没哭。”

    她和庄生感情太好了,甚至她都能知道其实那些话是他在说自己和结香。

    虽然……和说她也没差吧……

    “再说他说得也没错。”低头,她小声的说。

    所以是往心里去了。

    叶涵看看她,又往车窗外看看,避重就轻的说,“我不觉得我对你好你有什么问题,你说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而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锦瑟现在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敏感,小心思却藏得越来越好,有时候连他都看不出来。

    这两年蓝婧姝回来过四次,每次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起初她较劲似的也摆脸色,到最后忽然有一天一转常态,不管老太太怎么冷言冷语,她做她的,保持微笑大方得体,比那些常年被礼仪熏染的大家闺秀还标准。

    跟他相处的时候,还是超常插科打诨,嘻嘻笑笑就是一天,偶尔冷不防冒出一两句莫名无厘头的忧愁的话,他反映不及,都不懂她了。

    就像现在,宁可她大哭一场,说心里其实介意得不得了都好,憋着,多难受。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他对自己好是不是个问题。

    这回答让无所不能的叶家主人感到无力。

    “不过,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不对?”她一扫之前的失落,眼睛里闪着光看向他,“是因为娶的人不是结香姐姐他才那么难过吧?我没怪他,我知道我们是不同的。”

    她什么都知道,叶涵只有‘嗯’声点头,以此肯定。

    “那……”小不点儿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了,看他的眸光变得占有,她靠近他,一脸没商量余地的说,“以后你只对我一个人好,要永远!”

    他语塞,平静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愕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拒绝?怎么可能拒绝?

    答应呢?

    这绝不是个能立刻轻松做决定的问题……

    嘎然了会儿,叶涵似乎想了什么,展眉对她柔和的笑,“瑟儿,你是在跟我求婚么?”

    如果是,或许他真的会欣然接受。

    虽然早了点。

    早吗?

    这下轮到涵少爷不确定了。

    她脸‘唰’的红了,立刻弹开到车的另一端去,低下头结结巴巴,“什、什么求婚……打个比方而已……算啦!”她胡乱找说辞,“反正你也不会当真的!”

    她在他们的眼中,不就是黄毛丫头一个,不管怎么努力在摆出淑女的样子,她都只有十七岁,她还是孩子,被他无条件的宠着。

    一直以来叶涵都没正面回应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任何人,包括锦瑟。

    可许多事情在两年前他们从泰国回来时就已经改变了,就好像庄生现在已经不会再叫锦瑟小媳妇儿,而是偶不时就玩笑着问他,“怎么没看见你家小媳妇儿?”

    现在,已经是他家的了。

    从来不否认,也不承认,原因只有一个。

    她缩在哪儿懊恼纠结,他依旧未曾确定,锦瑟现在才十七岁,做的决定,会是一生都不会后悔的吗?

    但如果,真的是她想要的话……

    “瑟儿,你不相信我吗?”他问。

    “相信你什么?”她不明所以,又立刻意识到他问的意思,“本来就没什么常理可言的,我跟你无亲无故,你对我好……”

    到底是越长大,越在意。

    “而且……”

    她还没说完呢,叶涵的手机就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是私人号码的那只手机,只怕是婚礼那边打过来的,今天他是伴郎,没酒品的新郎说好要拉他去拉斯维加斯度蜜月……

    “你去吧。”在他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接起来的时候锦瑟开口道,然后靠着抱枕把眼睛闭上,说,“我好累哦,想回家睡觉了。”

    叶涵无可奈何,只好接起电话下了车,果然是庄生又醒过来了,体内的酒精作用继续发挥无穷威力,呼朋引伴的闹着要组伴郎团去拉斯维加斯,现在、立刻就走,就等涵少爷一个人!

    他说马上就来,挂了线再回头去看锦瑟,她已经侧躺在后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容沉静。

    看了小不点儿一会,叶涵轻叹了声,关上车门吩咐司机等小姐醒了再走,便离开了。

    等他回来再说吧。

    婚礼第二天白莉莎去了巴黎,走之前还打电话问锦瑟要不要一起,她礼貌拒绝,说不想被记者拍一路,而且她还要为开学做准备。

    刚顶上‘庄四太太’头衔的人表示婚礼上的事万分抱歉,如果她没有跟庄生说那套什么‘保护论’,他也许不至于借酒浇愁,最后还迁怒到她头上。

    锦瑟说没什么,她才不和醉汉计较。

    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可郁闷了好久,连着几天都没出门去。

    叶涵到了拉斯维加斯就与她联系过,每天也有发短信,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唯独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她没劲去问,成日赖在家里看没营养的电视剧,然后吃水果,吃巧克力,吃蛋糕甜点……

    让她更在意的是那天车上她想也不想就说一时冲动之言,让他为难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已经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她很清楚想要什么,却不确定他真的会给。

    庄生说得没错,一点都没错!

    没有叶涵,锦瑟什么都不是……

    晃眼过了两周,左晓露约锦瑟去骑马,要不是接她的车开到叶宅大门口,恐怕锦瑟还不想动。

    这样热的天,如此郁闷的心情。

    而今锦瑟的骑术已经很好了,扬着鞭,驾驭着拥有澳洲血统的纯白马儿,穿梭在树荫斑驳的小道间,一身标准的骑装,配上黑色的马靴,英姿飒爽,精神气十足,让远处还在练习场地由教练牵着马教导的左晓露羡慕不已。

    这丫头看似什么都有了,可是为什么那张永远骄傲、过于成熟的小脸上为什么看不到笑容?

    “……结果啊,我才发现是我搞错了,害还得墨差点派人把整个广场掀个底朝天,我真是太糊涂了,唉……”

    明亮的休息厅里,女孩子们总是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杯饮料,一边看着窗外青葱碧绿的景色,一边聊着心事。

    从骑完马在这里坐下那刻开始,左晓露就一直在讲她不小心把钻戒弄丢的事情,期间闪烁的目光片刻不离左手无名指那枚夺目的戒指。

    这么宝贝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弄丢。

    锦瑟坐在她对面,心不在焉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弄丢了也没事啊,反正北堂墨也会给你再买的。”

    左晓露的糊涂天下第一,大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那不一样!”她已经决定要改过自新,“其实认识他到现在,我也知道自己是个闯祸精,这些年也看到他为了我的事有多头痛,所以……”

    “你以前不是说那是他自找的吗?”不礼貌的打断她的话,锦瑟显得有些不耐烦。

    她的记性可好了,刚认识左左那会儿,是她主动跟她说的,北堂墨心甘情愿为自己头痛,怎么现在又变了?

    难道左晓露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还是北堂墨已经不想承受她了?

    “锦瑟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单细胞小姐察觉不对劲,悄悄把戴了戒指的左手往桌下收。

    她心情确实不好,越是不好越容易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还是那句话,她知道庄生说的那些不是针对自己,可即便她知道,也早就往心里去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啊。”左左小心翼翼的看着比她小好几岁的小妹妹的脸色,大姐姐一般关心道,“是不是还在因为那天婚礼上庄生说的那些……”

    “晓露姐姐。”她没好气的抬起头冷冰冰的看她,“我以前就利用过你,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不跟你讲心事,压根觉得你缺心眼,你不讨厌我么?”

    左晓露一愣,遂即立刻心无城府的说,“不讨厌啊,那时你还小,你去泰国那件事情,老实说我也要负点责任,如果我早点察觉你的想法,你就不会遇到那么多危险,不过我这人本来就缺心眼……”她说得还挺自责的,眉头都皱起来了,“那件事也怪他们瞒得太好,谁没点过去,要不瞒着的话会有那么多事吗……”

    听着她有根有据的分析,完全不在重点上,换做正常人早就掀桌翻脸走人了吧?

    锦瑟相当无奈,重复问,“那你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轮到左晓露反问,眼睛眨得那叫一个诚恳,“你只是任性了点,事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再说,你也没对什么人说过自己的心事吧,不单单是针对我,我比你大,包容你是应该的。”

    从来,叶家主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就不曾真正对谁袒露过心声。

    她哑然。

    对方时时注意着她的脸色,末了笑道,“其实你都知道我是单细胞了,跟我说说你的心事没什么吧?我又不会说出去,我们可以做闺蜜嘛!”

    有一种单方面的感情,叫做‘一厢情愿’。

    锦瑟还没点头抑或者摇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小不点儿嘴角就邪邪的翘起来了。

    现在拉斯维加斯那边是半夜吧,所以这是庄四少爷的请罪电话?

    接起,她不说话,诡异的沉默……

    “小丫头,你在么?”隔着北太平洋的距离,电话那段的人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庄四颤抖,“你不说话也成,只要别挂我电话,听我先说完,等我说完,你要想骂我我就听着,想打我呢,我就派人来接你到我这儿来,让你打我两巴掌解气,好吧?”

    锦瑟还是不说话,不说话是她的绝招,相当好用,她都能想象有个人现在在拉斯维加斯寝食难安,捧着电话当祖宗,悔青肠子的模样了。

    庄四等了会,按捺着继续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啊?”

    接着词穷了,如果能破腹而不死,他愿意把肠子挖出来证明到底有多青!

    俗话说酒醉三分醒,婚礼那天发生的事,庄生在飞往赌城的旅途中醒来时就记起了一半。

    再一看飞机上的人,平时总跟他一道玩乐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就不说了,叶涵独自坐在安静的一处,心事重重的样子,不问都知道是在担心锦瑟,可他还是陪他来了。

    真是好兄弟讲义气!

    完全忘记的是他生拉活扯拉人家跟自己走的那一幕,闹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取向有问题,到婚礼最后的时候抱着涵少爷歇斯底里的喊‘我真的不想娶她’,难不成你看上的是叶家主人?

    真是……口味重!

    没人跟他多提,他想得起来的全是自己迁怒锦瑟的事,都过去两周了,说是来放纵自己,夜总会换了一家又一家,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娶了完全没想干的人,找不到结香,这些都罢了,怎么就跟那丫头说了那么些伤人心的重话?

    思想挣扎的时候,锦瑟等不耐烦了,“没话说我就挂了。”

    “别!”庄四忙不迭打住,“我这不是在酝酿悔过书么……”虽然她就只回了自己七个字,那也总比一言不发的好!

    心里总算踏实了些,长长的叹息了声,他才道,“我那天犯了浑,说的话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说的是自己和结香呢!不知道怎么就……总之你和叶涵是不一样的,涵少爷家里又没有兄弟姊妹,叶家就他说了算,他高兴宠你,他宠你自己也跟着高兴,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可……”

    “我知道。”听他说话的人是锦瑟啊。

    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大可以连解释都省下了。

    “那……”庄生深感无力,有时候倒真希望这丫头能傻一点,“你要来拉斯维加斯么?离你开学还有一周呢,过来玩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送你参加开学典礼,大伙给你热闹热闹怎么样?”

    那端沉默了片刻,好似在做思考,兴许庄四心里满怀歉疚,真心想把锦瑟接过来带她到处玩散散心,连忙又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们也没怎么玩,你知道的,就是喝酒泡泡夜总会,赌场里消遣两把,涵少爷虽然全程参与,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心不在焉,八成心里也担心你,所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蠕动了嘴皮轻声的说,“这不是陪你散心么,我去不是打扰你们的兴致?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要我想出去的话,都和白莉莎去巴黎了,你们好好玩吧。”

    说完不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线。

    庄生刚才说,叶涵在担心她。

    蹙眉……

    她就那么值得担心?

    这都快赶上左晓露了,也许情节比她还严重呢!心甘情愿也总会有腻烦的一天吧?叶涵高兴宠着她,那如果他不高兴了呢?

    横竖钻了牛角尖。

    再抬头,锦瑟又是一怔,左晓露跟猫似得,两只爪子搭在跟前的桌面上,和下巴摆成一条直线,望着自己那眼神,接电话前是怎么看她的,现在还是,看样子保持队形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你想知道什么?”对缺心眼最无可奈何。

    “呐!闺蜜是不需要跟审犯人那样说话的。”左晓露朝她挥了挥手,“关键是你心里憋得慌的时候,我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倾诉对象。”

    “跟你说,那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她还不如去参加广播电台的心事节目,把故事分享给全市人民听。

    “怎么会,我们拉钩嘛,保证不说出去,在墨面前我连你都不提!”

    狐疑的打量这位比自己大好几岁,却生得极其缺心眼的姐姐好久,锦瑟终于松口,“也没什么,就是把庄生哥哥的话往心里去了。”

    “往心里去了还叫没什么啊,刚才电话是他打来的吧?你怎么不骂他?消消气也好!”左晓露都觉得庄四那天太过分了,说起来她都生气。

    锦瑟对闺蜜姐姐淡淡的笑了出来,“骂他做什么,我不是生气,没什么值得可气的,而且他说得没错,没有叶涵我什么都不是。”

    如此说来,左晓露也有些感同身受,吐了吐舌头应和道,“没有北堂墨,我也什么都不是,还总给他惹麻烦呢……”

    上个月才求婚带在她手上的戒指,眼皮底下都差点弄丢三次,今天早上都出门了发现左手无名指上空荡荡的,吓得她赶紧叫司机掉头,回家找了半天才发现是洗脸的时候落在洗漱台上。

    就她这样迷糊的个性,嫁给北堂家心思慎密的少主,绝对是拖后腿了。

    想想她气馁的叹气,开始说自己的故事,“我和你现在一样大的时候才到了S市,我爸爸是日本一个不大不小的黑道头目,那年心脏病突发走得很突然,手下五个堂口的人为了上位抢得头破血流,最后上面的老大大说,爸爸还有我一个女儿,想要上位有两个方法,要么娶我,要么……杀了我。”

    她咽了口唾沫,都过了这些年还心有余悸,抬头看了锦瑟一眼,那丫头眼波微惊,没想到她会有那种经历。

    无所谓的笑笑,左晓露继续说,“当天晚上爸爸以前几个得力的手下就带着聘礼到我家,让我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否则他们就杀了我,然后再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活着的人,就坐爸爸的位置。”

    类似电影的场景,天然呆左左同学的经历,足矣让人震撼!

    “你选了吗?”锦瑟担心的问,明明笨蛋左晓露现在完好无损的坐在她面前,她还是不由捏把汗。

    “本来是打算闭上眼随便选一个的,因为我不想死嘛……”左左说得有够轻松,“而且我妈妈是标准的职业家庭主妇,爸爸去世她已经够伤心了,我想我有必要承担这个家的责任,可是没想到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位非常厉害的朋友,就是墨的父亲,她求北堂伯伯帮忙把我送出国,就在我准备做决定时,墨出现了!和枪战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所以最后我得救啦!”

    鉴于表达能力有限,懒左左省略掉最危险也是最精彩的部分,直接告诉锦瑟,她活着来到S市,赖在北堂家噌饭到至今……

    锦瑟听得一愣愣的,难怪早些年她会被禁足,能去的为数不多的地方还总有人跟进跟出,行动完全被限制,当时还以为是北堂墨独裁,原来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但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是日本人?”就算呆了那么多年中文也不至于说得那么好吧!以左晓露的智商。

    “不是,我妈妈是混血,我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他现在不是向你求婚了吗?”血统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再说现在什么年代了,锦瑟随口为她开解。

    左晓露高兴道,“是啊,我们这也算是为中日友好做贡献吧!”笑得眼睛眯成缝。

    “……你想太多了!”锦瑟狂汗,四下看看,又问她,“那现在你的追杀危机解除了?”

    “嗯。”她点点头,“因为不在日本,而且妈妈也安全去了澳大利亚定居,这件事情就没想理会,哪晓得那边总是有小动作,墨干脆就都解决了。”

    “怎么……解决?”听上去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吖……”左晓露果真是天然呆流派的。

    “那现在你爸爸的那些堂口……”

    “嗯,都是墨在管理。”喝了口柠檬茶,她完全把这件事当家常来话,“好像从最初的五个变成十七个了吧,也是前些天他在讲电话时被我无意听到的,不过没所谓啦,都不重要。”

    不重要……

    光是听着锦瑟都觉得慌张,本觉得自己的经历已经够特别,叶涵的更是,没想到左晓露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黑帮火拼,地位争夺,江湖追杀令……如果不是遇到北堂墨,只怕连亡命天涯都来不及,那些她觉得不重要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丢了小命。

    “其实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也知道我有多麻烦了,高中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什么都不会,没有墨的话,我早就死了,有时候我也会想,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这就如锦瑟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叶涵会无条件的对她好?

    所以这一刻她跟着她一道沉默,无言的为自己的疑惑而惆怅。

    “我们两个可真是一对米虫闺蜜啊!”

    “拜托不要拿我和你比!”她有考起大学,而且比她聪明多了!

    左晓露嘻嘻的笑,很高兴锦瑟和她分享往事,“有些问题永远没答案,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刚才庄生想接你去拉斯维加斯吧?你拒绝是不是因为不想给叶涵添麻烦?也许他也想见你呢?”

    心事居然被看了出来,锦瑟反驳得极快,“你不是叶涵,所以这种‘也许’不成立!”

    没有说的是最关键的,如果说法没错的话,她向叶涵求婚了……

    嫁他当然没有问题,她从六岁起,眼睛里除了叶涵再也看不上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当他把话清晰明朗的说出来时,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对他求婚了么?

    分明都没有戒指和鲜花!

    要命不要命?

    闲聊了小半天,出会所的时候正好日落,晚霞染浸了大半边天空,红彤彤的,像是一块鲜艳而不刺眼布料,裹了视线,动了心弦。

    左晓露叹说好漂亮,S市被山水环绕着,动不动就下雨,难得有那么漂亮的晚霞,如果北堂墨能与她一起看到就好了。

    说着想也没多想,拿出手机拍下照片附上此刻感想发了短信过去,不到三秒钟电话响起来,因为时差而被吵到瞌睡的男人把她好一顿骂,锦瑟在旁边看了都觉得好笑,然后再一回头,却见苏月伶从一辆车中走下。

    “唷,没想到刚下飞机直接来这儿都能遇上你,我可不是故意的。”走上前来就酸上了,大明星嚣张高傲的态度一贯不减。

    沈碧君跟在她后面落车,见到锦瑟眼中便有欣喜,再听到姐姐那强硬的话,又叹气摇头,实际这些年,一有空她就回S市来,心里放不下的就是放不下,任嘴皮子再硬都没用。

    碰到的次数多了,锦瑟对她尖酸刻薄互不想相认的亲妈过招也颇有心得,下巴扬起就道,“可不是,没被人拍到就算了,要被拍到我这种小角色和女神较劲,没准别人还会说我拿你炒作借你上位呢,出名什么的,我可不稀罕。”

    言毕就见苏月伶额角抽了抽,还真左右看了下怕有记者。

    当然,这举动在沈碧君眼里是一种保护,毕竟习宇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控制所有媒体的嘴巴,但在锦瑟看来……

    “别看了,我随口说说而已,瞧你吓成这样。”

    “你怎知我在找什么?”收了视线,苏月伶凝着锦瑟,又看看她身后,“怎么没见叶涵?哦!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高级夜总会让我见到他和几个朋友在贵宾区,身边美女如云,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他终于发现你刁蛮任性一无是处了?”

    所以才撇下她到赌城去逍遥。

    “你在说你自己吗?”锦瑟拿出镜子照照自己,又抬眉看看跟前的大明星,然后遗憾道,“可惜全捡着不好的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讨人厌,我再一无是处,也不需要你养,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说完就叫上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左左上车,准备找家餐厅吃晚饭。

    左晓露和白莉莎一样超级崇拜苏月伶,虽然她知道锦瑟和女神的母女关系,可被禁足得太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二人交锋,早就被震得魂外飞天,各种不可思议。

    才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女神气急的声音,“死丫头!比尖酸刻薄你青出于蓝!除了气我你还有什么本事?有能耐到拉斯维加斯把那个男人绑回来,别最后什么都抓不住那才是个蠢!”

    “安啦,我抓住谁都与你不想干,您就甭操这个心了。”她没所谓的摆手,头都不回,“小心被记者拍到,曝光我没关系,最多我澄清和你早就断绝关系,要是你生气的样子被拍到,女神不顾形象暴怒,多少粉丝要心碎啊……温哥华开完演唱会飞拉斯维加斯再飞日本,是不是又去打玻尿酸啦?”

    开车的时候,左晓露听到女神在尖叫……

    从后车玻璃看会所门口那方,貌似苏月伶在沈碧君的安慰下进去了,这里环境清幽,保全措施很好,而且女神向来行踪飘忽,不会被蹲守,只是……

    “她是你妈妈唉,你怎么能这么气她……”

    斜了左左一眼,锦瑟心烦道,“是她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可我觉得她是在关心你,她好像很怕你不能和叶涵在一起哦!”

    “那又怎么样?她管得了那么多吗?”

    只要关于苏月伶,锦瑟的态度都十分强硬,这是连叶涵都软化不了的。

    左晓露悄无声息的奄儿了,没想到这对母女心结系得那么死,可她实在是憋不住话的人,车开了没多久又死灰复燃。

    “锦瑟啊你听我说。”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比自己小七岁的小姑娘,“我觉得今天她出现在这里都很可能是因为你,刚才她说在拉斯维加斯看到叶涵,身边还美女如云,搞不好她就是专诚来告诉你的,就算你不想认她,那叶涵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是我,我都不愿意墨去那儿呢……”

    他们现在在一起,那不代表北堂墨身边也一样美女如云?

    “还有!”现在不是她忧愁那些的时候,趁锦瑟耐心还在,她接着道,“你不也提到她开完温哥华演唱会去拉斯维加斯还去日本,如果你不关注她又怎么会知道?”

    锦瑟彻彻底底的语塞,“那,她新闻满世界都是,什么巡回演唱会前奏,闹得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怎么样都不能改变她是你妈妈的事实。”身旁一个很弱的声音说。

    不是左晓露笨,是她天生慢反映……

    安静了小会儿,忽然锦瑟主动问,“如果你是我,你会去拉斯维加斯吗?”

    左左坚决回答,“去!肯定要去!别说我和墨订了婚,结婚还有可能离婚呢!天长地久什么的要自己过完了才知道,你说对不对?”

    锦瑟被噎了下,好像问问题的人是她?

    “我还有个问题。”左晓露还没问完。

    锦瑟已经没想法了,示意她问。

    “那个……苏月伶真的有打玻尿酸吗?”

    “……”

    拉斯维加斯,早餐时间。

    庄生坐在酒店顶楼泳池边的阳伞下吃三明治,不时回头看隔了两张桌子,对着电脑工作的涵少爷。

    来了这些天,他很清楚有些人心思根本没在玩乐上头,肯定还在担心锦瑟那丫头。

    说穿了都是他不好,自己的事情,迁怒了别人,如果能把锦瑟接到这儿来玩两天就好了。

    正想着,手机闪进条短信,他抓起来一看,是锦瑟发的,只有三个字:来接我。

    庄四立刻双眼放光,啪啪按键盘回复:我现在就让车来接你去机场!

    飞机早就二十四小时待命了!

    回了短信,他再去看叶涵,还是在工作,生意哪会有做得完的时候?

    “涵少爷,今天晚上有什么想法?”

    那方人头都未抬,只笑道,“天才刚亮,盼着天黑去做贼?”眼睛一刻都不离电脑屏幕,看着半夜下属才发来的某个计划书,俨然变身工作狂。

    “今日事今日毕啊!”想到小丫头晚上就到,只要她人往叶涵面前一站,还怕涵少爷再阴沉着脸?

    在工作的男人不理他了,他识趣转回身,没再打扰,心里已经决定要为婚礼上的‘醉酒事件’做点补偿。

    疏忽了的是叶涵的心思。

    今日事,今日毕?

    对着电脑已经无法再强迫自己专注去工作,这些天叶涵脑子里总是浮现自己反问锦瑟的一幕。

    他承认,那一刻是他语快,用谈生意惯有打太极的方式做了回应。

    这于他而言是安全牌,可对锦瑟……她自然招架无力。

    终归是他狡猾了。

    只是他还想,是否该更进一步?

    锦瑟,才十七岁。

    到时候了吗?

    一早庄家四少爷的专用座驾就开到了叶家大宅门口,锦瑟刚睡醒,嘴里还塞着牙刷,漫不经心的对着卫生间的大镜子刷牙,听到佣人说接她的车来了,着实愣了下。

    半天想起昨天晚上给庄生发的短信,突然别扭起来,含着满口的泡沫往床上一坐,不知所措了。

    并不是因为听了苏月伶那些话担心叶涵身边如云的美女,单只是她想见他,就那么简单而已,不确定的是,叶涵想不想见她呢?

    从来不会去考虑的事,好像随着她的年龄开始变成难以忽略的问题。

    比如现在的雷雨天,叶涵不会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同意她挤进他的被窝,而是用一种很含蓄的方式,熬着夜陪她在三楼的放映室看整夜的电影。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很奇怪。

    简单来说,就是不如小时候轻松。

    以前渴望着长大,可是长大之后什么都在变!

    她应接不暇。

    控制不住面对叶涵时的心跳加速,一刻看不到他都会想他在做什么,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或者……还要再强烈些?

    偏偏还不知道如何表现出来。

    撒娇依旧,宠爱依旧,任性依旧,生活……依旧。

    竟然连嫁娶问题都严肃的涉及到了,看到他微显得迟疑的神情,还能依旧吗?

    让人把庄四的司机请到客厅去休息,锦瑟继续宅在房间里做思想挣扎。

    拿着电话翻号码薄,她发现上面记录的为数不多的名字,几乎每一个都是叶涵的朋友,就算不是,他也必定认识。

    这时候才体会到左晓露所说的‘闺蜜’交换心事的好处。

    可昨天左晓露已经给过她答案,拉斯维加斯是必须去的,她怕北堂墨被莺莺燕燕围绕嘛。

    锦瑟又不是她,烦恼的问题根本不在一个范畴内。

    拨给白莉莎?她肯定会潇洒的说去什么拉斯维加斯,男人是浮云,订张来巴黎的票,我带你去女人的世界狂欢。

    温倩……

    还是算了吧,且不说她现在是大忙人,有些人认识的时间即使再长,心也走不到一块儿去,锦瑟对当年在苏月伶演唱会后台楼梯转角的对话后知后觉的长了疙瘩,每每想起这件事,总会在年龄增大时有新的领悟,那是种关于某种目的的对话方式,当时她太小,没能察觉出来,到底温倩想在她这儿图什么呢?

    锦瑟不是傻子,只但愿是自己多想。

    最后将电话号码翻了个遍,庄生成为不二的选择。

    在这个问题上,不知道着是小不点儿可悲,还是被选了又选的后背庄四可悲?

    拉斯维加斯那边已经是夜晚,庄四刚在房间里换了正装,准备去城内最大的夜总会看一个月仅有一场表演的大型艳舞秀。

    接到锦瑟的电话,自然是高兴又期待,“到机场了吧?”

    “没有,我还在家里。”那边的回答,听似很淡定。

    庄生诧异得很,“磨蹭什么呢?缺什么到了飞机上再慢慢想,到了这边让叶涵陪你去买。”

    拉斯维加斯什么没有?还值得她犹豫那么久。

    “他知道我要来么?”

    才问完,庄四打领结的动作停止了,“怎么,你是担心涵少爷不想看见你?”

    他是看出来了,打心里的觉得好笑,“我跟你说啊,别看他成天绷着张死人脸!他那点心思,巴不得天天见着你才高兴呢!”

    “所以他不知道咯?”锦瑟才不管他说什么,她现在十七岁了,有自己的判断。

    “唉我说你……”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庄生和其他千千万男性同胞一样,对锦瑟这种牛角尖的纠小结表示很不能理解。

    他镜子前照来照去,漫不经心的说,“你还不相信我是吧?我和叶涵多少年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我还没想好。”

    庄生绝倒!

    这种事情还需要想吗?

    小丫头越犹豫,他心里负罪感越强,好像搞成这样全是他婚礼上喝醉了胡言乱语的结果。

    可是再想,这几天看叶涵也是奇奇怪怪的,经常随时随地的发呆,要么就埋头工作,这哪儿是渡假啊,典型的跟自己过不去!

    清了一嗓子,他决定先把丫头哄过来再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看不到就整天胡思乱想,其实叶涵和我来这几天,在酒店房间里工作的时间比和我出去的时间都多,我看得出他有心事,可不一定就是不好的,我知道我那天说的话对你们有影响,有什么事过来见了面再说,一个人呆着要想到什么时候才是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记忆里的锦瑟丫头,伶牙俐齿,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么?天都快被她纠结得塌下来了。

    锦瑟沉思了很久,“我最近总会想一些问题。”

    庄生‘啊’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哪儿能时时贴心……

    “我不知道叶涵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说时她自己都感到费解的笑起来,变了法的跟自己过不去,“我在想,为什么连我妈都不要我,他却把我从孤儿院带回家?为什么我脾气那么坏他都能忍?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包容我?他会不会一直对我好?会不会有一天腻烦了?然后就……”

    然后,她就永远失去被他宠爱的资格?

    明明害怕这样的结果,她仍旧克制不住的做些任性的事去挑战他的耐性,而叶涵每次都会以相同的姿态不厌其烦的将她的所有照单全收,面色都不待改一下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即便心知这些问题也许永远无解,还是问得电话那头的人找不着北,连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只有听的份。

    “我总是要什么有什么,这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叶涵根本没义务非要满足我的要求,我却把他的给与当作理所当然,要成了习惯,还总是想会不会有一天我有想要的他给不了?就好像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和结香姐姐一定会结婚,最后你娶的人不是她。”

    这件事对锦瑟打击太大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大家在和她开玩笑,直到在婚礼上亲眼见到身为新郎的庄生向披着纯白婚纱的白莉莎伸出了手,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有所醒然,原来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心想事成,即便你身为天之骄子,也不可以。

    想到这一点,她失落得没法形容,“庄生哥哥,其实你那天说的话很对,真离了他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是不是该离开S市?或者出去走走?当初我就应该选一个更远的城市读书,不要总是……”

    “你可千万别!”庄生被吓到了,敢情他的醉话真钻进这丫头的心里去,都让她动了离家出走的心思了!

    “你走了叶涵非得劈了我不可,我打不过他啊大小姐!”

    锦瑟扑哧的笑,他也跟着笑,又道,“我知道我和小白结婚的事挺打击你的,怎么说呢……”

    说起这他脸上的笑容也变惨淡了,这事最受打击的是他啊!

    “这件事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跟你与叶涵也不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能说我没有叶涵有本事,保护不了结香。”

    他却相信拳脚和头脑成正比的涵少爷能护好他的心肝宝贝。

    为什么不呢?

    失去结香不过是因为庄生他不够强大而已,叶涵早已在三年前的泰国直面自己的过去,且是痛快漂亮的做了了断,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也不过这样了,他要一辈子宠溺锦瑟又有何不可,更何况……

    几乎认识他们的所有人都已经相信,叶涵会如此对锦瑟,注定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没有人会质疑他们,没有人有能力质疑他们。

    “你想出去,我赞成,不过得再过三两年,我想那时候叶涵也会赞成,就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这事我看再缓缓,成么?”

    半开玩笑的口吻,锦瑟比较容易接受,她纠结的小心思也只是太需要人开解而已,‘嗯’了一声,把头点点。

    庄生暗自松口气,接着说,“还有啊……你刚才问我那些个问题,我又不是涵少爷,怎么回答你呢?”况且前一刻她才质疑他不是叶涵,不能随便做他的发言人。

    “我不知道。”笑声很短暂,沮丧却长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怕他突然有一天会讨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庄生怔了怔,才意识到锦瑟对叶涵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么?

    深到……连她自己都快不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