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是锦瑟

颜雪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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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那年在泰国么?”他提示她,也有引导的意思,“我和你在停车场等叶涵的时候,你刚才问的那堆问题我也费解过,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时候没有答案,现在,我也没有,但我还是能确定,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有多重要?”锦瑟不断怀疑着。

    有多重要?

    替叶涵苦恼的同时,他随口风凉,“你自己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这种问题只有那个人才能回答她,其他人,即便知道,也没有那个资格。

    他以为旁观者清,只想快点安抚那颗不安的心,让锦瑟相信叶涵,挂了电话才是怔了一怔,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劝她不算是折了她的翅膀吧?”

    怎么白莉莎在婚礼上同他说的话又浮现出来了呢?结香不够强大,锦瑟也不够啊……

    可他怎么能和叶涵比呢?

    罢了展眉扬笑,是不同的,锦瑟不需要强大。

    还不如醉时清醒。

    心里再多害怕也还是想见到他,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吧?

    控制不住想猜他在想什么,一次又一次做任性的事挑战他的耐性以此证明她对他有多重要,说穿了不过是不确定他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小时候她并不懂,对叶涵的霸道也许真的如他的某任女友所言,那只是被抢了玩具的慌张,而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对他早已动了情。

    磨蹭了一天,最后不安的情绪在决定去拉斯维加斯那一刻才变得轻松了些,二十多个小时的旅途,用来解答心中的疑问根本不够,心心念念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飞机降落时,赌城早已被夜色笼罩,凌晨一点,这里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走进机场就能感受到属于赌城独特的魅力,你有去过哪里是空姐穿着类似比基尼的制服为您服务的地方吗?

    这些年旅游和渡假的圣地锦瑟都没少去,不过拉斯维加斯还是第一次来,如果说当年十四岁的她在泰国见识的只是巨大的红灯区,那么这里便是‘纸醉金迷’的高档会所,特别提醒:仅仅只属于有钱的成年人。

    眼睛能看到的都是现实能够触碰得到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就能在这个地方得到想要的任何,这是只属于拉斯维加斯的诱惑。

    遗憾的是,这座城唯一吸引锦瑟的,也只是凑巧那个人在这里罢了。

    距离上次和庄生通话已经过去将近三十个小时,庄四本就是抱着买醉的心态来的,这个点儿,没准早就喝得酩酊大醉。

    随行来的庄家的助理从落机开始电话不停,通是通,就是无人接,锦瑟只好和她简单的行李一起在机场大厅等待,她有想过联络叶涵,握着电话犹豫了会,始终没拨出去。

    这个时候,他是否和庄生一样,身边有美人作陪,开怀畅饮,若是去了电话,会不会太不识时务?

    “锦小姐,还是联络不上我家四少爷,要不我先送您去他们入住的酒店吧?”很快过了半小时,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助理做了决定,问罢锦瑟就点点头,只好先这样了。

    建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WynnLasVegas离机场只有八公里,耗资二十七个亿,集酒店和世界各种名牌为一体,内置大型赌场,甚至法拉利和玛莎拉蒂的展馆都在其中,任何人第一次听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在酒店前台查询了庄生他们所住房间,那一行人从下午出去就都没回来,酒店经理笑着告诉锦瑟,这个季节的LV相当热,最高温度每天能超过四十度,男士们是不会在天亮前回来的,因为他们有整天白天可以休息,来到赌城就该尽情享受它的夜生活。

    好在这时候助理终于联系上庄生,人正和伴郎团准备换个点狂欢,单听声音都知道已经喝得姓什么都快忘记了,听到锦瑟已经在他们住的酒店的大厅,忘乎所以的问她要不要加入,他们等她!

    婚礼早已过了两周,还伴郎团呢……

    不过果然啊,玩得够开心的,她心里好酸!

    庄四大嗓门还没嚎完,电话就被北堂墨抢了过去,他说叶涵没和他们在一起,今天约了一位船业大亨谈生意,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哪家夜总会喝着。

    总算是个靠谱的消息。

    锦瑟说这时候不想给叶涵打电话打扰他,北堂就让她把电话给酒店经理,让经理带她去叶涵的房间先休息,反正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都是中午了。

    折腾下来已经快半夜四点,没做多想,直接上了酒店顶层。

    房间是居家套间的构造,有客厅、厨房和舒适的卧室,锦瑟先看到沙发前茶几上成堆的文件,走过去不小心碰到待机的笔记本,屏幕立刻亮了,好像它的主人根本没打算让它休息,随时准备回来工作的样子。

    在飞机上呆了一天一夜,加上时差,身体早就疲倦,直到来到这个地方,知道他人在这里,她心里才找回几分安稳。

    不得不说,连锦瑟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非常窝囊非常没用,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在对叶涵说出‘求婚’的话之后,见不到他的整整两周,心里莫名的压抑都快把她挤压窒息了,于是此刻,好像是骨子里不安分的细胞终于都归于暂时的平静,困意便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站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发了会愣,然后长长叹息了声,耷拉着肩膀钻进卧室倒床睡去。

    这就是喜欢真正的滋味吗?

    真不好受!

    凌晨五点的拉斯维加斯,太阳刚在起伏的沙漠尽头露出淡淡的一抹橙红,天亦灰亦蓝,没有风,这座在沙漠中被金钱堆起来的城市在升温,天亮之前最后的狂欢却即将结束。

    叶涵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时,关上门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刚结束的一夜实在喝得太多了,甚至在从夜总会回来的那一段路上,他都忘记了刚达成协议的生意伙伴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视线里的任何都凭空多出了重影,脚下变得轻飘飘的不能自己,难怪会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不对劲的是醉了的他而已。

    自嘲的笑了笑,随手脱了满是酒气的上衣,连冲凉都没力气,头昏脑胀的只想到床上躺着,可当他走进卧室来到床前看到缩成一团的某物,几近混沌的意识让他思想停顿转动无能。

    费解……

    他床上那一团是什么?

    借着阳台隐约散进来的光,他眯着眼想努力看清楚。

    重影慢慢合拢再分开,那似乎是个女人。

    站了许久,终于想起回来时,他的生意伙伴,那个狡猾的阿联酋中年人说,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难道就是这个?

    俊容上轻易就露出抹不加修饰的鄙夷的冷笑,他都数不清昨天晚上坐陪的女人到底有多少,那些刺鼻的香水味直让他反胃,以为回到酒店可以就此安宁,没想到被人做主往卧室里塞了一个。

    深眸里,睡得异常安稳的女人看上去身形很娇小,侧身抱着枕头蜷缩的睡姿,穿着肉桂色的连衣裙,还是休闲款的,一点都不性感,露出的大腿倒是不难看出皮肤光滑雪白,有多大呢?

    他就站在那儿任由大脑放纵的想,看上去应该很年轻……二十?还是十七呢?

    十七……锦瑟也才十七岁啊……

    她应该是亚洲人吧,长长的浓密的发像海藻一样铺散在脑后,和锦瑟好像,不知道触感是否也一样?

    他忽然有种想伸手去触碰的冲动。

    就那么看着,光线昏暗的房间将她的脸孔隐藏在他醉意朦胧的视线里,忘了前一刻想要将她叫醒轰走的念头。

    如果只是礼物的话也太不专业了,哪有他人还没来,她就先睡得心安理得的道理?

    这一点倒是和锦瑟很像,任何时候都一副‘不关我事’的姿态,然后给她一片天,她就能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安安静静的不会去打扰任何人。

    这与他刚接她到叶宅那两年完全不同。

    小时候的锦瑟总是喜欢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天气也好、电视也好,对面马路上的那颗树也好,她对他有说不完的话,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安静。

    安静得让他束手无策。

    没有见面的十几天,每天想得最多的是他们在车里对话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就好了?

    打什么太极,真当是谈生意?

    北堂墨的嘲笑还犹在耳边,说,这桩买卖要是谈不成,你会不会抱憾终身?

    不得不承认,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心里总惦记着小他十岁的小姑娘,真的是件非常非常好笑又无奈的事情。

    锦瑟,锦瑟……

    他站在这里有十分钟了吧?十五分钟?

    他又控制不住在想那个越长大越会搅乱他心的小家伙了。

    酒精作用在蚕食他的理智,让他忘了正常情况下该怎样处理眼前霸占了他床的女人,混乱的思想让他越发烦躁,甚至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就要把她当作是锦瑟!

    可是小丫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只是有那么点相似而已,竟然就乱了他被酒精摧残得溃不成军的步调……

    他想把霸占了他床的女人叫起来,可唇瓣微张却怎样都无法出声,只感觉咽喉在灼烧,恍惚还出现了幻听,他听到一把熟悉至极的声音含糊的道,“喔……你回来啦……”

    你回来啦?

    你回来啦……

    为什么他会听到锦瑟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浓厚的倦意,仿佛她也在半梦半醒之间,那话语听上去太不真实,反反复复的回荡在他耳畔边,犹如魔咒。

    他随之探身向前,将手伸了出去,不知是想将她推醒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就是这么做了,就在他快碰到她肩头时,忽然感觉她动了动,他怔忡了下,晕眩得无法自己的往床上栽倒了下去……

    “嗯……做什么啊……”锦瑟都快困死了,明明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叶涵回来了,梦呓般的喃喃发问却没听到回答,好容易思想挣扎完毕,想转身去看,结果才刚动了下身上就被重重的压住了。

    难道叶涵气她霸占他的床,想用酒精味的枕头闷死她?

    酒精味?

    努力睁开眼睛,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那是叶涵,离她好近好近。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她的肩窝,看上去像喝了太多酒才不省人事的倒在这里,她甚至怀疑是否他根本没留神她人躺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悲催?平白无故给他做人肉床垫,多么滑稽的尴尬。

    可是,想到他是去谈公事才弄得那么疲惫,她就不忍心叫醒他了。

    静静的……

    房间里保持着安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酒味,烟味混合在一起,挤进她的鼻息,却不难闻,在她记忆中,他们还不曾有那么近的距离。

    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偏她想得太简单,暗自得意时,那颗脑袋有了动作……

    叶涵的意识在清醒和恍惚间来回穿梭,前一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再一秒,他仿佛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去看,头却好重,他能感觉与身下的人面贴着面,摩擦着移动他的视线,而后撞上一对漆黑的,在暗夜中仍旧散发着宝石光芒的眸子。

    那双眼睛和锦瑟可真像啊……

    他想。

    想再将她看仔细些,却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看清,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是一张略带惶恐的脸庞,她看他的眼神里渗透出防备和不安。

    真是有趣,明明是送上来的猎物,为什么要摆出那种表情?

    他笑,充满了嘲讽,呼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锦瑟脸上,却未曾认出她究竟是谁。

    她被吓坏了,几乎要将呼吸完全屏住,才能压制住快到极限的心跳。

    不敢眨眼,不敢说话,不敢轻举妄动,她感觉到自己被陌生的危险包围,给她带来如此不安的人……是叶涵。

    那张让她向往的俊庞贴着她的侧脸,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唇角与唇角之间轻微的触碰,锦瑟快窒息!

    “你……是谁?”他用气息问,溃散着眯起的视线。

    不等锦瑟回答,他就将头抬起来了一些,看上去真的喝醉了,连她都没认出来。

    他用双手将上半身勉强撑起,在他与她之间拉开少许距离,没有就此将她放过,犹如伺机扑食的兽,牢牢的将她困住。

    幽暗的眸深深在她的身上,她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和锦瑟好像,即便视线仍旧浑浊,单凭稀薄的意识他都能洞悉那种相似,她的味道,她的眼神,她的气息……

    不可置否,今夜这个女人十成里有七成像足了成日在他脑海里打转的小家伙,剩下的三成,他不想去深究,也不需要去深究。

    一种难耐的*从骨髓和血液里渗透出来,血气涌动中感到咽喉干涸难耐,滑动了喉结,再出声,竟是异常的沙哑,“锦瑟……”他喃喃,话语里有她没听出来的陌生渴望。

    以为他清醒了,她心下才松了一口气,“你……”

    “我要你。”他轻巧的吐息,充满*。

    锦瑟愕然!

    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疯魔,沉重的呼吸里只想从她身上得到的更多。

    锦瑟……锦瑟……

    占据他全身心的只有那一个人和那一件事。

    掠夺间恍惚他好像看到了锦瑟,恍惚间被强烈的需求折磨得摧心蚀骨,崩断了理智最后的弦。

    无暇去理会怀里快被他挤碎了骨头的那个人,他把她当成她,就把她当成她!

    他想要!

    “不,不是……”松动的唇间,锦瑟痛苦的祈求。

    叶涵的强悍,暴力,陌生的另一面在相处了十一年后才真正毫无保留毫无意识的展现在她面前,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来不及消化接受。

    她想叫醒他,却被他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唇,他贴着她的额头,猩红着眼睛强忍着难耐的欲火混沌的哄她,“别说话……”

    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他不需要她说话,一旦说话,兴许美梦就会破碎。

    锦瑟根本不知叶涵的意思,朦朦胧胧的泪眼快要扭曲了她爱慕的脸庞,他说,“别怕。”

    他不会伤害她丝毫,只想占有,将她当作她……

    黑暗中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涵,无法反抗,无法叫喊,身体被完全主导,锦瑟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那触感,像是燃烧的羽毛在她皮肤上起舞,让她颤栗。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也许知道,不明就里的是身下的人到底是谁,明明唤的是她的名字,明明叫她别怕,却又毫不遗余力的做着残忍的事。

    她在心里祈求着这个时候谁能来救她,却在下一秒,感觉他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甚至锋利!

    她不要这样,这不是叶涵,不是她爱上的那个人,她不要和这样的他堕落在沉沦无尽的夜晚……

    “我是锦瑟!”

    能够呼吸的那一瞬间,几乎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尖叫嘶喊,凄厉的划破他的耳膜,直冲入理智荡然无存的大脑,浑浊的视线,似有恢复清明。

    静……

    令人可怕的静。

    “我是锦瑟……我是……锦……瑟。”她不停抽着凉气,难以抑制剧烈的颤抖,惊悚的看着他,断断续续哽咽的重复。

    脸早就哭花了,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往面颊两边流下,蓬松的长发散在脑后,揉在手心他的手心,身上穿的衣服早就在撕扯中不成形状,雪白的肌肤,被他印下一个一个残酷的烙印。

    他看着身下瑟瑟发抖的人,涣散的深眸逐渐聚焦,重影终于重叠在了一起,变成锦瑟狼狈的模样,还未散尽欲火的俊庞有了别的颜色,先是费解、疑惑,再变得愕然、不可思议……最后惊天动地得差点窒息。

    “锦瑟?”这一声唤得极尽无力,罢了小家伙无法强撑下去,崩溃的放声嚎啕。

    他连愧疚自责都顾不上,心痛难当!

    八月的拉斯维加斯,白天不会低于40度。

    男人们穿梭出入于赌场、夜总会和任何高级场所,在这座奢华的沙漠赌城尽情挥霍。

    下午三点,庄生和北堂墨坐在酒店室外平台喝凉饮晒太阳醒酒,顺便奢侈的感受这里八层楼高的假山、森林和瀑布所带来的清幽和凉爽。

    若不是这样热,他都想呼朋引伴去后面的高尔夫球场打几杆。

    听到他抱怨,北堂墨闲闲的说,你这蜜月的日子太会挑,渡得更是十足的长。

    言下之意,可以回S市了。

    想到要回去,再热庄生也忍了,喝着椰汁看右边的商场,全是Dior、Cartier、Chanel等等女人最爱的名店,寻思着等一会儿锦瑟下来,他今天啥也不做了,就陪她吹空调购物,她买东西他付账,赔罪!

    才是没过多久,视线里就闯进涵少爷肃杀的身影,嗯,他确定没看错,朝这里走来的叶涵是浑身充满杀气的。

    庄四感到莫名,却还是不知死活的迎了上去……

    “怎么才起?锦瑟呢?”他向他走过去,觉着自己做了回喜鹊,给牛郎织女搭桥的那种,心情好得不得了,站定后把叶涵上下打量,何以涵少爷会顶着熊猫眼,并且用他的熊猫眼瞪自己?

    往他身后看了又看,锦瑟在哪儿呢?影子都没见!

    “是你把锦瑟接来的?”叶涵冷眸看他,那眼神瞧不出到底是感谢还是嫌他多此一举。

    庄生没多想,白目的‘啊’了一声,再接着尖叫的‘啊!’了一声。

    人已经倒地。

    北堂墨全程目睹庄家四公子被叶涵一拳狠狠放倒的过程,喜感得一口椰汁喷出来,怎么就动手了呢?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庄四?这不是无耻的恃强凌弱嘛……

    啧啧,看着都觉得痛。

    “叶涵你他妈的!吃错药了?”庄生捂着脸没品的大呼,竟然打他的温文尔雅翩翩风度的俊脸!

    这地人来人往,想不被各国人民围观都难。

    叶涵才不管那么多,笑得渗人,都懒得回答他了,居高临下的将人藐视个够,再补上一脚,直接转身走了,欺负得庄生气不打一出来。

    北堂墨看着戏窜上来,蹲在他旁边一边对昔日拳王的背影膜拜,一边乐呵,“我听说昨天和涵少爷谈生意的阿联酋大叔要送他几个美女。”

    “管我鸟事!”庄生巨有气质的坐在地上大吼。

    是要送,就是说还没有送到,就算是锦瑟知道了又怎样?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吧?没有发生的事情即不能当作事实!况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北堂墨笑得轻松异常,又道,“我还听说昨天涵少爷是醉着回来的,那时候锦瑟好像就在他房里睡吧?”

    “……”庄生眨眼再眨眼,好像懂了,终于懂了……咽下口唾沫艰难的扭头看向北堂,“那昨天……”

    都是男人,年少时谁没冲动过?

    况且在这里的两人都有理由相信,真正喝醉酒的叶涵对锦瑟必然没有什么自制力。

    所以昨天晚上……

    “我不知道。”北堂墨耸肩,一脸欠扁的八卦相,“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吃到。”

    要是吃到了,哪里还有心思来打人啊唉……

    某流窜到拉斯维加斯以‘度蜜月’之名鬼混半月的过期新郎松了口气,“还好锦瑟没事。”

    “我倒是觉得痛痛快快的吃了好,养了那么多年,吃了就是自己的,哪儿也跑不掉。”

    庄生觉得他说似乎有点道理,把头点点表示赞同,再后知后觉,“又不是我叫锦瑟去他房里睡的!”

    拉开厚重的窗帘,让光线从茶色的落地玻璃穿透进来,瞬间,卧室里一片明媚,那光却刺得锦瑟哭肿的眼睛酸胀难耐。

    她刚洗了澡,穿着浴袍走出来,怀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心情。

    忐忑?

    已经没觉得忐忑了。

    害怕?

    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她很安全。

    那么是平静吗?

    这如水面镜湖的词刚冒了出来就被她生生打消,哪里可能平静……

    还是叶涵叫她起床的,当然是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她极不情愿的问了一声‘干嘛’后,门外的男人主动说下楼去帮她买衣服,早餐已经叫上来了,他走了以后出来吃。

    料想她是不想搭理自己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她根本没有勇气回想,从未见过那样的叶涵,不再温柔也不再对她精心呵护,即便她心知他喝醉了,也无法为他开脱什么,没有什么好开脱,毕竟那个人是叶涵啊……

    怎么样都讨厌不起来的。

    打破她安宁的睡梦差点将她强占,作为男人的占有。

    明明听到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他清醒意识之后,在他眼睛里看到的是非同寻常的讶异和懊悔。

    好奇怪的反映……

    那到底他把自己当成谁呢?

    后来,她哭得惊天动地,他在反映过来后手忙脚乱的用被子将她裹好,然后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不管是安慰还是道歉的话都不会说了,要他怎么说呢?

    都已经做得这样直接了。

    相对的沉默一直到她停止再哭,抽抽噎噎的缩成一团里困极了睡去,至于叶涵何时自动移到客厅去的,她根本不知。

    再被叫醒,恍惚了几秒还以为自己在家里,赖床进行时,脑海里依稀闪进几个真实的画面吓得她弹起,叶涵隔着门站在外面,不再像以前那样敲了门就自然的走进来。

    只怕无法再做到自然。

    洗澡的时候才看到身上的痕迹,长到十七岁平生第一次洗澡竟然没用的脸红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锦瑟在未解中无语,来拉斯维加斯的初衷是想弄清楚她和叶涵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结果现在更乱!

    站在镜子前发了许久的呆,琢磨着是否该回去,还是干脆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凭什么她要躲啊?做了过分的事的人是叶涵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愤愤然的伸出小拳头锤了镜子一记,手只稍轻轻那么一抬,偌大的睡袍根本裹不住她,立刻,就算她不想去关注那些暗红的印记,余光还是会不经意的瞄到……

    在她的颈项,肩头,锁骨,还有……胸!

    全部都是!

    看一眼她就脸红心跳,告诉自己别想,脑子里偏作对的冒出那些画面,到底是她想去想,还是真的当作完全不好的记忆介怀?已经彻底混乱了!

    像是初次踏入禁忌的区域,害怕,又好奇,心跳‘咚咚咚’的加快,在安静的房间里,她思想默默挣扎许久之后停止闹腾,开始勇敢正视……

    首先回头看看隔着客厅和卧室的房门,那边似乎没动静,叶涵这会肯定带着负罪感在给她买衣服吧,哼,让他愧疚一阵子再说!

    她转头正对镜子,偏了偏脖子,移动视线去看锁骨上方最明显的那一块,那抹深深的,暗红色的印记,这是昨天他留下的。

    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差一点的危险,实际上并不让她反感。

    只是那样的他陌生可怕,狂躁暴力,将她吓到了,仅仅只是吓到了。

    他的触碰和对她所做的一切,让她感到害怕和抵触,费解的是他叫的是她的名字,举动上,根本将她当作别人。

    好奇怪……

    那么如果,她悄悄的、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在心里问自己,昨天的叶涵是清醒的,她还会抗拒吗?

    答案,似乎不需要说出来。

    她任由思绪漂浮回转,犹如从昨夜开始偏移轨道失控了的他们的关系,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她立刻警觉的竖起耳朵听!

    接着,是走进的脚步声,卧室的房门被叩响。

    “瑟儿,起了吗?”平静的话语,平常的问候,倘若这里是叶宅,她必定怀疑昨天做了一场过分成人的梦。

    至于那场梦究竟甜美还是可怕,有待考证!

    里面没有反映,叶涵以为小不点儿又睡着了,站在门外,犹豫着是要继续敲门还是由着她睡。

    悬空的那只手在二十分钟前狠狠揍了庄生一拳。

    他压根没想到锦瑟会跑来,更没想到自己会失控成那样,昨天晚上后来的记忆,他丝毫都没遗忘,并且恐怕是……伴随此生!

    庄四太混了,自作主张把人接来,事先什么也不告诉他,让他差点把小不点儿……

    两个被强压下才没有钻出来的非常不好的字眼,叶涵打心底的恐慌。

    如果昨天没有喝到忘乎所以,如果锦瑟没有出现在他床上……不,不是的,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那里他都会无法自持,而失控的真正原因是,他会将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当成她。

    他意识到了,他想要锦瑟,是男人要女人的那种念想。

    没有在昨夜酿成大错,让他在自责里少有的获得些许安慰,锦瑟才十七岁,无法想象他没有及时停住将会留给她一个怎样的夜晚?

    今天,或是说今后,他要怎样面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她?

    有值得庆幸的,更有使他手足无措的。

    再也无法骗自己,恍然发现他对锦瑟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地步。

    所以,终于找到了让他这些天心烦意乱的原因。

    隔着门,怔怔出神,鲜少露出没有办法的呆样。

    默默的站了许久,心思里坐了几趟云霄飞车,最后看看提在手里的纸袋,里面是依照小不点儿喜欢的款式买的衣服……求原谅的姿态。

    才是想完,卧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他错愕的迎上她拉得极黑极没好气的表情,光是怨念的眼神,足够堵得他哑口无言,心虚得头皮发麻。

    “干嘛?”语气还是和他出去前一样‘友善’。

    当然了,她为什么要对他友善啊?

    “你起了吗?”天作证,英明神武的涵少爷也会说出那么脑残的话,问罢立刻再遭小不点儿一记白眼必杀,“我没起站在你跟前的是什么?”

    鬼?

    死了都要拉他做垫背!

    他笑,仍旧心虚,吃了二十七年的饭还从没像今天早上这么忐忑,心甘情愿的看着某只的脸色,关怀道,“饿了没有?要不要吃早……”

    “不要!”她凶巴巴的,然后继续用眼睛怒瞪。

    其实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唉……

    龟缩在里面纠结好久,终于开门出来,看到那张脸的刹那发现,一切都和原来不同,他们之间不再那么容易能说得清楚,无法再想以前那样相处,连假装都不可能。

    她除了乱发他一通脾气,已经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应对,而他深知,除了继续耐着性子由着她冲自己嚷嚷,不然还能怎样?

    两对眸子彼此相望,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后,头一回多出来难以忽略的尴尬。

    隔了小会儿,叶涵举起提着印了各种LOGO的纸袋,“衣服。”

    他一动,她就惊!

    警惕的往后缩了缩,他跟着僵滞,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也许是天生身高有优势,也许是昨天晚上记忆太深刻,总之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她那张被惊动的小脸顺势移了下去,翘起的唇,尖尖的下巴,接着是……颈项上那抹刺激视觉的痕迹。

    他的杰作。

    跟着他的视线,几乎是瞬间锦瑟就反映过来他在想什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袋抱在怀里,期间还掉了一个在地上,他好心弯腰帮她捡起来,她皱着眉头看他手里比较小的那只,粉色的内衣非常不给面子的掉出来一半,露出的的标签上尺码写着82Bcup。

    Bcup?

    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叶涵以为她又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自然的清了嗓想解释,“那个我……”

    “我不是B。”她果断说,瞧那阴霾的小模样像是在同他为别的事情怄气。

    他蒙头雾了下,没听懂。

    “我不是B。”锦瑟重复,语气明显比刚才更坏,小胸口起起伏伏,气得像一只快爆炸的气球。

    叶涵真是太茫然了,又不敢轻易招惹她,只好用无辜的眼神询问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什么不是B?

    “我不是B!”她一字一顿,字字火药味十足,“是Ccup!C!不是B!”

    她是C!是C!连她穿什么尺寸都搞错,还是故意有心奚落她呢?太过分了!

    做都做了还想不认账吗?

    咆哮完毕,将手里五颜六色的纸袋统统往男人身上砸去,最后将门摔得震天响,差点砸了涵少爷高挺俊美的鼻子。

    他站在门外,雕塑一样的不动,许久之后转身走到沙发前把自己扔进去,仰了脖子无可奈何的呼吸,头一回尝到被人狠狠摆脸色的滋味,感觉这桩生意是谈砸了,已经无药可救。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蓦地又想起什么,抬起手送到眼前看了看,虚空的往里收了收,他诧异到极点!

    怎么不是B了……

    贴近下午四点,某家酒店过度平静的套房内,一只在卧室里闷不吭声,一只在客厅默然守候,拉斯维加斯的奢侈和享受与他们无关,此刻只和纠结做伴。

    抱手在沙发上坐了二十分钟,叶涵觉得有必要和小不点儿好好谈谈,昨天晚上他千刀万剐的不对,她再生气再发火,地球也会继续转下去,天黑前太阳会准时落山,他们仍然无法避免的要每天见面,生活在一起。

    再看看放在茶几上早就凉掉的早餐,起来到现在折腾了两个小时,她什么都没吃呢,无论有多逞强的去凶他,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的。

    他心疼得要死。

    人还没站起来,门铃被按响。

    酒店服务?锦瑟叫的?

    走过去将门打开,叶涵立刻感觉头要炸了,站在门外的是三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三个身材高挑火辣,眉眼魅惑勾人,穿着性感妖娆,而且国籍不同的女人。

    “叶先生。”中间的先说话,竟然是一口流利标准的中文,“我们是Ibn先生送给您的礼物。”

    Ibn?

    昨天和他谈生意连开了四支红酒外加XO、Whiskey还有Pisco等等……把他喝到意识混乱不清的阿拉伯人?

    这三个女人就是他说的礼物?

    身后又有响动,叶涵回过头去看,卧室的门就开了一条刚好可以让锦瑟探出脑袋的缝隙,必然是她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出来看,就一眼,直接将叶涵杀死了。

    小不点儿那是什么眼神?

    鄙视?轻蔑?还有有增无减的愤怒。

    联系着门外的三只,把他当成什么了?

    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然还能多有节操?

    锦瑟的目光对叶涵形成了诡异的压迫感,这是在从前,哪怕是叶蓝婧姝都没有给与过他的……压迫。

    如此时候,站在面前的美女三人组其中之一还按流程办事礼貌开口,仍旧是熟练的普通话,“我们经过Ibn先生的团队塑造,您可以放心使用。”

    放心使用?要怎样使用?像昨天对锦瑟那样?

    终于……

    藏在门口的小家伙明白了,昨天晚上叶涵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只属于你一个人。”作为结束语,最后一个女人说完,对他抛去风情万种的媚眼。

    一切的一切尽收于锦瑟视线中。

    天要灭涵。

    轰的一声,叶涵的脑袋里腾升起毁灭性的蘑菇云。

    他对着门缝里探出来的那颗脑袋蠕动了下唇,还没说什么,锦瑟就迅速的缩回了头,‘砰’的把门关上,不到一秒,再打开门,伸手将散落在卧室外的那些装着新衣服的纸袋一个个的拉回,包括那只Bcup的……

    他看着她完成拾取动作,最终利落把门关上,从头到尾斜眼都不再多给他一个。

    真是够了!

    “替我转告Ibn先生,他的好意心领了。”叶涵淡漠的说,心思早就没在突然出现的三个如超模般的女人身上,不耐烦和厌恶在这一刻充分挥散了出来,如赶苍蝇似的挥手,“你们……自由了。”

    他不需要这样抓狂的礼物,于是选择放生。

    ‘礼物小姐’们相当识趣,面面相觑后决定离开,走时三人还诧异的用英语聊着……

    “看吧,我在网上查到的新闻都是真的,这个男人有恋童癖。”

    “喔,难道是刚才里面那个小孩?”

    “那真是好小,看起来最多十四岁吧?这个男人果然有问题。”

    “有什么?我喜欢他的长相,如果他愿意睡我,我一定让他满意。”

    “你有十四岁吗?”

    随着电梯关上,八卦的声音终于消失,国外的女人也那么八婆吗?知不知道英语早就是国际通用语言?

    还有锦瑟十七岁了!

    叶涵愤怒!

    心里做完无力无谓却坚决的反驳,然后学着某的样子,把门摔得震天!

    这一天以下午两点为开端,过得荒唐至极。

    卧室里的那个不出来,客厅外的只好老实候着,不敢主动去招惹。

    好在没多久小不点儿在里面打电话叫酒店服务送了吃的来,虽然没理会他,也总算吃东西了。

    随后的时间,刚建立生意关系的阿拉伯人打来致电,果然是关于‘礼物’的事,执着得让人匪夷所思,他问涵少爷是否真如报道上所说的喜欢那些很年轻的女孩子,叶涵只好再次礼貌回绝,看了眼始终关上的卧室房门,纵然无奈,嘴上说得很肯定,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的,在经过几乎错乱的昨夜,他已然确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情根早已深种。

    在以前漫长的岁月里,叶涵也在偶时费解过那些锦瑟用来为难他的问题。

    为什么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偏偏选中了她?

    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对她好?

    他不得其解,想宠着她,看着她得偿所愿,他也满足,如果这算一种病态的表现,那么他必定病入膏肓。

    以前不明白的,以为后来都不会有答案的,忽然之间全解开了。

    豁然开朗之后在一丝丝懊恼中变得轻松,若要追究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对昨夜发生的事,悔过之心是没有的。

    只是用错了方法,只是未到对的时间。

    如是而已。

    晚七点,赌城璀璨的夜即将到来,叶家的主人却横在沙发上睡得正沉,外面到底星光和灯光哪个比较灿烂,他根本无心去对照,更别说亲自出去体会。

    许久没有那么疲惫的感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昨天喝到半夜本来就快到极限,后来发生的荒唐事,让涵少爷更无法入眠。

    守着小不点儿睡着后,他站在阳台上抽了许久的烟,又窜到客厅继续发呆,行为反常根本不像人前沉稳淡定,做任何决策都面不改色的叶家主人。

    总是会改变,总是不会一成不变。

    当变化来到时,并不只有锦瑟陷入不能控制的恐慌。

    叶涵躺在沙发上,都不知道何时睡着的,连放在远处的手机欢乐的唱了许久都没有反映,倒是直接将卧室里早就百无聊赖的锦瑟给召唤了出来。

    听着那单调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响了几分钟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似乎在以身为例,告诉打电话的人决心的重要性。

    她起初以为他也许在什么时候离开酒店了,哪晓得开了门走到放电话的柜子前,从玻璃投影里才看到男人横躺在沙发上,哪里走了?

    当下被自己吓了一跳,反映过来之后暗骂自己没出息,他睡着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就算他醒过来又能怎样?

    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温倩’两个字,锦瑟下意识对这名字抗拒。

    很显然,她不喜欢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在任何多余的时间和叶涵往来。

    按下静音,将那只简约的黑色手机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再回头看看熟睡的男人,想想就踮着脚尖轻轻走过去,来到沙发边他头的那端,默视那张脸……

    叶涵睡得很熟,那通催魂般的电话没把他闹醒,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平躺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垂在沙发边,闭合的眼皮下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上也悄悄冒出许多胡渣,很心神俱惫的样子。

    疲惫和在这里深眠的原因,躲了小半天的人心知肚明。

    现在怎么办呢?

    想不通的是昨天晚上此人过分的行为,生气的是今天早上他还有心情和送上门的美女三人组闲聊。

    看来他过得真的很舒畅,若她没有来搅局的话。

    对着那张暂时无法回应她的脸锦瑟先是惆怅,然后想到他买的Bcup和身边各色各样的女人,最后复杂的情绪终是向生气和怨念发展,既然事已至此……

    在酒店的房间憋了整个白天,走出来的时候锦瑟整个人都感觉豁然开朗了。

    她在前台要了车去机场,本来打算直接回S市,可是到了这里后看着各国的游客来来往往,只犹豫了三分钟,她就改变了主意。

    给自己买了张飞往旧金山的机票,二十分钟后,飞机在一片星光里起飞,属于锦瑟一个人的旅途就此开始。

    在那之前,她将叶涵那只不断闪着温倩来电显示的手机,随手扔进了在拉斯维加斯看到的最后一个垃圾桶。

    他们不是总说她在叶涵的保护下过得太好太娇纵吗?

    那么,不如去试试没有他在身旁的日子,只是简单的试试而已。

    凌晨时分,叶涵醒来立刻发现小不点儿不见了,想打电话,发现连同自己的手机也一并消失,他去楼下的房间找庄四,难得这家伙没有去赌场、夜总会、成人俱乐部的任何一家,而是在老老实实的吃零食喝啤酒看球赛直播。

    对有前科的人来说,两个男人第一时间轻车熟路的打电话查出入境记录,回S市的唯一一班飞机上没有锦瑟小朋友的名字,问过酒店前台,得知她在大概四个小时以前倒是坐车去了机场,再通过机场方面确定她买了飞往旧金山的机票,上网查刷卡记录,一个小时前,她在旧金山一家连锁酒店里刷过卡,打电话去询问,那边确定只身一人的十七岁中国籍小姑娘已入住,只怕现在都睡了。

    瞧,都不需要给私家侦探打电话,就能按照她的行事作风将其行动尽在掌控。

    “那现在是要去旧金山?”庄生问叶涵。

    在赌城两周,来回都是那些项目,他早就腻了,换个也地方也不错。

    北堂墨呢,下午喝完椰汁就回了S市,若锦瑟老实点回家的话,就能和这位比保镖还专业的人物不期而遇,如此叶某人想必也会放心些。

    横竖庄四没想过安静了一天后那丫头会跑掉,这不是存心让人操劳么?

    忽然就觉得北堂说的那句话真对,早点吃了不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叶涵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刷卡犹豫了片刻,末了颔首,去是肯定要去,只不过……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对正在和旧金山的朋友联系的庄生淡然的说。

    小不点儿是大摇大摆的走的,换言之她根本没有要躲或者逃,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如果真的想从他眼皮底下消失,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刷卡?

    她住的那家连锁酒店满世界都有,口碑良好,安全问题无需担忧,既然她想试试一个人……

    听到叶涵说不带自己去旧金山玩,庄四老不高兴的和以前的大学同学匆匆说了几句就挂线,回过头去本想和涵少爷叫嚣,凭什么他不能去旧金山啊?结果看到人很惆怅的样子,那模样,都快赶上望天忧郁的文艺青年了!

    也难怪,本来在锦瑟长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年龄,两个人想维持以前的相处方式就已经很艰难。

    小心翼翼的猜着对方的心,旁人看着都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点醒他们。

    或者本来就是当局者迷的事,任人如何说都没用,昨天震撼的小插曲,打破了本就脆弱的均衡,锦瑟会跑掉,在他看来那是太正常了!

    因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那丫头来前跟我打电话。”随手扔了手机,往沙发上坐下,抱着膝头问叶涵,“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叶涵不明就里的拿眼神扫他,眸子里不乏威胁的意味,又欠揍了不是?

    不知道她家丫头是何时拥有这个贴心二白的男闺蜜,不过也好,庄四是打算二次投诚坦白了?

    “她问我你知不知道她要过去,我说不知道,然后事情就来了。”想起来庄生都觉得好笑,“她说如果来了之后,你不高兴怎么办?我都来不及安慰她,又问我,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不是别人会是她,你说这些问题我怎么回答呢?我才发现锦瑟到了爱胡思乱想的年纪了,十七岁的小姑娘都想些什么,你回想当年刚认识小白她们那会儿就知道了,无非都是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在干嘛呢,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有些无聊得你听了都乏力,她们还乐在其中。”

    男人和女人永远都不同,思想上更是。

    “她跟你说她整天都在想那些问题?”现在的叶涵就像那天的庄生,反映几乎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感受就深得多了。

    “想,怎么不想!”

    绕来绕去的无非都是关于他喜欢我吗?今天喜欢那明天还会不会喜欢?我有没有让他讨厌的地方?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简单到近乎弱智的问题,却能轻易把人折磨成疯。

    “你向来喜欢把心思沉得深,让别人去猜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只管对锦瑟好就没问题,结果越对她好越让她恐慌,有些话不说出来,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天天去猜你在想什么,你好意思么你?”

    男人要敢作敢当啊!

    不管外人再怎么说‘叶涵和锦瑟是注定的一对’类似的话,只要不是从叶涵口中说出来的,那就不算!

    昨夜之后什么都改变了,总算该明白自己心意如何,然后呢?

    庄生叹了口气,心下断然,原来涵少爷属于‘智商偏高,情商偏低’的类型。

    “后来她问我是不是要去过过没有你的日子,我承认,那天婚礼上喝多了说了太多醉话对你们有影响,不过你扪心自问,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你撑得了多久?”

    三年前在泰国的时候说等她长大再说,现在她长大了,他连对她的感情都快控制不住了,那到底还要等什么?

    等叶老太太请求你们喜结连理?

    下辈子都没可能!

    听罢庄生的话,叶涵沉吟了会,默默站起来就打算往外走了去,身后庄生又道,“涵少爷啊,我猜锦瑟这次单独跑出去,想自主独立的成分多一点儿吧?不然还刷什么卡,提了现直接消失,也够你找上十天半个月,这丫头多傻,笨头笨脑的就出去了,你要是不要人家,发个话,早点让她在野外有生存能力,别搞得像我和结香似的……”

    没有能力将她护好,就不要将她的翅膀折断,给不了她想要的金丝笼,不如趁早放她出去飞,没有你,她还能拥有整片天空和全世界。

    什么伴郎团,什么荒诞的没有新娘的蜜月旅行,庄四没有理由再将人制约在赌城陪他堕落到底。

    至少他们还可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