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决不妥协

颜雪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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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轿车停在街道边,还没等前排的司机撑伞下来,女人已经从车中走出,踩着她骄傲的高跟鞋,淋着大雨钻进后面自己的车里,毫不犹豫,似乎根本不想和那辆车中的男人多呆一刻。

    既然如此厌恶,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顷刻间就湿透了全身,在余夏的傍晚,雨水浇不熄温倩心头的怒火。

    自来心比天高,谁都看不起,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莫名想起那年在马场的对话,他安稳的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未曾动一下,只轻视道:他不和不成熟的人合作。

    由始至终未曾正眼瞧过她。

    所以,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种男人?

    就是这样的人,她的父亲挖空心思想要她成为他的附属品,甚至想将温氏的所有交由他来打理,她所做的努力,仅仅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属品,她是温倩!

    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选择了,只能迎头向前!

    车内,欧阳清楣早就静候多时,看到来人浑身被淋透,还没来得及开口虚假的关心上,就见温倩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拨号,接通立刻对那边的谁冷声下令,“给市场拓展部的副经理发解聘信,让他立刻消失!”

    末了挂断,窒息的沉默,整张沾着雨水的面容看上去带了几分狰狞。

    欧阳清楣愣了愣,取出毛巾给她擦,“什么事那么大的火气?一句话就炒了风华市场拓展部的副经理?值得为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吗?”

    不相干……

    温倩冷笑,尖锐的面色嘲讽着自己。

    那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最固执最坚持的一位,并非叶涵所说从她入主风华那天起才开始送花,他不会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大学学长,对她爱慕多年,曾经,他们也约过几次会,总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可那也只能是曾经。

    他们之间,也许萌生了某种永远不能说出来的情愫。

    在她摇身一变成为风华未来女主人后,单凭一个身份赶尽杀绝了多少男人?

    只有那个人,甘心做她的裙下之臣,从她上任那天开始每天都会送上一束粉色玫瑰,附赠一张写满祝福话语的卡片,她未曾拒绝,只当是不可能的奢求,不做回应就好,以为慢慢便会淡了,消失。

    可是,两年过去,坚持依旧,某种变化只有她内心最深处有自觉的洞悉。

    没想到的是今天,她视为对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打倒的男人,将此当作笑话说了出来,她怎么可能不恨?不怒?

    她太清楚自己的想法。

    甚至有一刻,她想同叶涵据理力争,仅是为了维护内心里那一点点的、对她而言弥足珍贵的东西。

    这念头方萌生,即刻被她亲手扼杀!

    那是弱点!

    如若是能够与人攻击的脆弱,她都不要!

    沉寂了良久,温倩渐渐恢复冷静,转思回想,或许每每她用锦瑟来攻击叶涵时,他心里便是这种滋味。

    呵,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于此,仿若怒涛汹涌的心海又逐渐平复,深吸了口气,她对欧阳清楣道,“我没事。”

    那么容易被打倒,她就成不了今天的温倩了!

    她才不会像叶涵那样,让锦瑟成为自己明显的弱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又问,“你来做什么?”

    “今天不是股东大会么?”怎么说欧阳清楣也是跟过叶筱的人,曾经也接手过风华的生意,虚假的感情,藏匿的目的。

    “想问问你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想到吵得不可开交的股东大会,人变得更烦躁,温倩不耐,“那些股东向来只顾着自己,眼下我当然只能配合叶涵稳定局势再说。”

    言毕,扫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她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眸光里的意味都被看了出来,欧阳清楣不予反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的合作关系还不知道能维持到几时,老太婆给了锦瑟那么多股权,她人又在国外,你怎么知道叶涵没有和她联系过,没准两个人早就商量好怎么踢走你,你现在配合他,甘愿被利用,然后呢?”

    锐利的丹凤眼扫过去,温倩对她的话有所意识,“你想说什么?”

    “不如直接从锦瑟下手。”对方斩钉截铁。

    “不行!”温倩拒绝得干脆,“现在的局面,包括叶涵都被制约,蓝婧姝的遗嘱太厉害,就算叶涵不娶我,看似我获益,可是也还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秦朗要对付。”

    对方的底她早就查过,身家清白,早年受叶蓝婧姝资助在外读书,单从学历上看是相当优秀,可是这样的人太多,为什么偏偏是他?私下,他会不会和叶涵有联系?

    肯定还有她疏漏的地方,必须继续深查下去!

    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按照预想进行,温倩却拿不准了。

    如果一月的婚礼照常进行,她便是风华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就算叶涵能完全继承叶家也无所谓,至少她有半数股东支持,想要离婚也没那么容易,况且锦瑟,他舍得让她受委屈么?

    假使婚礼不能如期举行,或是叶涵悔婚,她得到了风华,还要与那个叫秦朗的人平分,然后呢?

    叶涵有锦瑟那部分股权,还是不能完全击垮他,如何计算,谁都无法全胜。

    根本捉摸不透叶蓝婧姝立这份遗嘱的用意!

    温倩陷入沉思,欧阳清楣干脆道,“依我看,现在锦瑟才是关键,我的人在国外盯着,现在有旗家兄妹陪着她,要挑个时机……”

    “够了!”不允许她说完,温倩狠狠威胁,“在我还没做决定之前,你唯一能做的是听我的,否则就滚!我不想被你坏了事,叶涵现在肯定也在犹豫,那份遗嘱他同样会疑惑,可是如果动了锦瑟,你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到时候无法收场,大家空手而归便罢了,只怕他会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欧阳清楣不可一世的冷哼出声,“我什么风浪没见识过?”会怕了那个小子?

    她能凭自己获得今天的一切,敢说没有几分手段吗?她的背后,可是有整个S市连市长都无能为力的黑帮撑腰,她需要怕谁?

    劝阻无效,蓦地温倩心动一念,佯作无心多言,遂道,“那你可以去试试看。”

    十月的柏林,气温渐低。

    Aaron的摄影展只剩下最后一天,随后将带着工作团队前往西班牙为当地平民窟儿童拍摄用作慈善的短片,那样的机会非常难得,锦瑟却不得不再度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大师在旅途中学习。

    这些日子她受益匪浅,充实得连关注S市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她很想打电话问问叶涵,把情敌派来保护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也许,那个男人根本没把谁当作情敌吧……

    和旗家兄妹同住屋檐下的时日,旗云泰虽然嘴上爱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但是感情上,从来没有为难锦瑟半分,他的工作也非常繁忙,有时几乎无法出门,电话和几台电脑,还有各种文件,加上一杯咖啡,一天过去了往往正餐都没吃。

    那种时候连旗云姗都不会去打扰他,并且阻拦锦瑟进书房的理由是:你这样去关心他,是想暗示他猛烈追求你吗?

    偶时,她是可以听到旗总对着电话里的那个谁咆哮,用词刻薄,只怕她在他手下工作都有可能会被骂哭,这样的脾气……唉……

    明明那么忙,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甘愿把工作费劲的移到柏林,为什么?

    “你不知道很正常啦……”

    下午的影展三点就结束了,旗云姗在附近购物,便过来接锦瑟,两个女孩子人手抱着大袋食材,边聊边往对街的购物中心去,时间还早,喝个下午茶再说。

    听她吞吐的语气,便知有所隐瞒,锦瑟将手里那大包吃的往里收拢了些,偏过头去追问,“叶涵答应了你哥什么条件吗?”

    如果只为她自己的,感觉……没那么大魅力?

    没想到她也到了用理智怀疑情感的年纪。

    旗云姗回望她一眼,同样感到手里的那包相当吃力,忽然变了个语气逗她,“原来在你心里我哥哥那么唯利是图哦……”

    “没有啦!”看来是猜错了,她赶紧解释,“旗云泰那么忙,我觉得……”

    “你觉得你在我哥哥心里还没重要到这份上?”旗云姗表情变得有些狡猾,又露出思考的模样,说,“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对谁那么长情,以前他交往的女朋友都不会超过三个月,不过你不算,也许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普遍心里。”

    锦瑟失笑,不知怎么就说到叶涵,语气那么自然,“以前叶涵的女朋友也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都算长的了。

    旗云姗抿着嘴打量她半响,然后叹气,“唉,随便这么一扯你都能说到那人身上,看来我哥真的没希望了。”

    人家从小养到大,怎么比啊?

    还不如赶明儿也去孤儿院给老哥物色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那么一种男人,看似花心却不滥情,也许来来去去会经过很多女人,真正放进他心里的,也就那么一个。

    生意哪里不可以做?能时时守在身边的机会却不多。

    旗云珊看得透,却不能说出来,家兄有交代:感情要顺其自然。

    想罢转了话题,“我哥确实和叶涵有生意往来,不过那是保护你的附加条件,我相信就算没有,他也会来的。”

    至于她,当然是因为贪玩,加上念着相逢恨晚的小姐妹才屁颠颠的跟来,为此旗云泰嫌弃了她一路。

    就算知道放在心里的人喜欢的是别人,也不代表可以有电灯泡的好吧?

    “生意?”锦瑟又费解了,在G城的时候记得旗云泰有一次还拿着一份做了风华特刊的杂志分析局势,末了摇着头一副嫌恶的样子说,虽然S市是块风水宝地,内陆交通发达,发展前景良好,可是叶家这样不时震三震,再好的市场都被震得无光了,他才不要去趟这浑水。

    “你真的不知道吗?”走到商业区的一家有电影院的商场前停下,旗云姗抬头看看那商场上硕大的英文标识,再看看锦瑟,“我哥最近一直在忙海外拓展,合作方就是叶涵啊。”

    “不是那个叫做JS的公司?”锦瑟还没反映过来,只晓得在大脑里搜索。

    JS,近十年内异军突起,以零售为主的大型现代化集团市企业,几乎囊括了十几个发达国家,商场遍布欧洲各大城市。

    瞧,眼前这一座不就是JS么?

    “JS……”旗云姗对面前这位小姐的慢热彻底佩服了,“是叶涵的公司啊!那是你名字的缩写啊大小姐!你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用你名字的英文缩写开公司开得放眼就能看到,你居然不知道?”

    锦瑟……

    JS……

    某个得知真相的人终于了然,转过身去抬头仰望那座建于繁华区的百货商场,她站在正前方广场的中央,在大楼巍巍如山的对比下,显得渺小如蚁。

    锦瑟,JS……

    这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百货商场哦。

    心里的感触是……说不出的翻腾,窃喜,暗爽到飘飘然。

    一个男人真心对你,是不会轻易给承诺的,说和做永远是两回事,只有行动能证明一切。

    坐在氛围慵懒的连锁咖啡厅里,点了小吃,搅动热饮,锦瑟还没回过神来。

    所以她现在在的大楼是叶涵的?并且以她的名字命名,这些……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在自学金融学的时候还看到专门以JS为例的文章,知道那是华人企业,近十年来发展迅猛的零售业佼佼者,当时她还傻兮兮的想过,这个人多了不起。

    可是对于JS品牌的创造者和拥有者,这个人又是如此的低调而神秘。

    没想到就是叶涵……

    相比之下,旗云姗自然会为哥哥叹息了,同样是年纪轻轻继承家业,叶涵走的路要比旗云泰崎岖得多。

    怎么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只有你真的面对那样的环境,才会知道那时候你会有所为,抑或有所不为。

    旗云泰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和JS合作,也是泰安首次尝试进入零售业领域,我是来做市场调查的,过几天就要回G城,夏亚配合我们公司的宣传告一段落,不得不回去,到时候就剩下你和我哥哥在这里咯……”

    这话里充满绵绵无尽的畅想,锦瑟抬眼看旗云姗,“你想表达什么?”

    “没啦……”猫似的摆摆手,很轻松的样子,“我是想说我哥哥真的不错,你可以考虑看看,高大帅气有担当,我妈妈性格也很好,你要是嫁进我们家绝对不会出现婆婆为难媳妇的苦情戏出现,你这是什么表情?唉,真的不考虑一下?”

    模范好妹妹为哥哥据理力争。

    “你觉得以我这样的情况,除了叶涵之外,我可能接受其他人吗?”锦瑟的答案。

    “可是我和你住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见你们有联系过,你不觉得这样的感情很奇怪?”

    想起叶家现在的情况,还有叶蓝婧姝那份遗嘱,那心意,锦瑟轻易琢磨不出来。

    大概,唯有时间和等待能证明一切。

    “我只知道现在在我手里的那份股权很关键,叶涵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成天只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太狭隘,太自私了。”

    如此一来只会为彼此增添不必要的负担,她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在叶涵没有开口说需要她的时候,就暂时……别去打扰他吧。

    这也是她对叶蓝婧姝的承诺,她会好好的守护他。

    陷入深思,锦瑟想的是自己不够强,能力太弱,那份股权在她手中也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然后,听到对面的那位长公主忽然哀嚎,“完蛋了,看你对叶先生这么坚贞,我哥真是没希望了。”

    走出JS,天色渐暗,繁华地段华灯初上,人型魅影浮动,为柏林即将来临的夜点缀了璀璨的光。

    旗云姗忙着拦出租车,锦瑟不断的回头看那栋现代气息十足的大楼,流畅的线条,简洁的轮廓,配上各色各样一流商品的广告牌,在灯光的投射下,怎么看都比周遭的其他大厦更让她愿意流连。

    当然了,那是JS,他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司,若说JS只有十年的话,十年前,她还不懂什么叫爱。

    “别看啦,干脆把相机拿出来拍一组留念怎么样?”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旗云姗忙着把今天的战利品一袋袋的搬进车里,锦瑟都不来帮忙,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锦瑟忙连连抱歉,准备往她那边跑去,突变在瞬间发生……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疾驰到她们面前,急刹停住,里面相继走下来五个健硕的男子,竟然都是黑发黄肤色的亚洲人,危险预警立刻在心里拉响,连开场的话语都没有,其中一人已经抓住锦瑟的手腕,就想蛮横的将她拖拽上车!

    旗云姗反映极快,几乎是在车停下时已经转身,冲止骚乱之中,灵活的给了牵制锦瑟的男人一记飞踢,回旋同时拉过人护住,同样利落漂亮的招数再放倒两个。

    一直暗中保护的职业保镖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和那几人扭打在一起,可是很快,从街的另一端,三辆相同的车目标明确的向她们开来。

    “跟我走!”

    只听到她本能的大喊了声,锦瑟已经不受控制的被她拉着往一个方向拼了命的狂奔,人潮涌动,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一场街头的追逐已经拉开。

    一边跑旗云姗一边似有低咒,明知道一直有人盯着,以为这是国外,只要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就不会有事,身后紧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意明显,她焦急的在跑动中搜寻,这附近哪里有警局?

    片刻,两人已经远离了闹市,钻进错综的楼群深处周旋。

    任凭三个保镖再厉害也不能对付这么多人,她们只能跑,穿过林立的大厦群,夜越来越深,锦瑟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重,明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跑了多久了?

    再停下来,已经来到一座大桥中间,来去的路都被堵住,旗云姗同样是喘个不停,细数还有七人,要她单独对付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脚下是宽阔的河流,跑不掉,难道要跳河?

    这时候才刚天黑,桥上车来车往,不乏路人经过,看到有麻烦,纷纷选择绕道,连个见义勇为的都没有,那报警总可以吧?

    只能寄如此希望了。

    “你们想怎样?”在她们被围住时,她开口问道,尽量放平了语气,拖延时间……

    其中离得最近的男人看了看她,又盯住锦瑟,“我们只需要你帮个忙,跟我们走一趟最好,否则……”

    “什么忙?”锦瑟知道自己的是他们的目标,说是帮忙,如果不帮会怎样?

    不等男人回答,她又问,“你们是谁的人?欧阳清楣?”

    “算你有见识。”

    她冷笑,这也叫见识?下三滥的手段在脑海里翻遍了似乎也只有低级的人做得出来。

    忽然,锦瑟话语变得轻松了许多,“我还以为是谁跟了我那么久,有什么事非要弄得像是要杀人灭口似的,吓得我跑成这样……”

    怕?

    或许有旗云珊在身边壮胆,她并不是太害怕。

    更或许,早就有所预料,有所准备,害怕没有用,唯有面对。

    “楣姨的人是么?难道她没教过你们对我要客气点?”

    质问完,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有忌惮的。

    她根本不屑拿正眼瞧他们,更不给他们做决定的机会,“我要和欧阳清楣说话。”

    电话被拨通,用的是扩音,那端的女声一如当年,细细的语调里总是让人感觉到尖利刺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锦瑟所有的忐忑和不平稳的心跳都恢复正常,原来他们都觉得,她是有多好对付?

    可以随便摆弄,把她捏扁搓圆,以此来要挟叶涵,或者将她当作攻击他的最好武器么?

    这次,她不会再让他们得逞,绝不!

    “我是锦瑟。”她从从容容的笑说,“好久不见了,楣姨。”

    她说她是锦瑟,还大方的打了招呼。

    欧阳清楣着实吃惊,印象中住在叶家城堡里倔强的小姑娘,如今竟也有了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

    “是锦瑟吖,确实好久不见,在国外过得好吗?”欧阳清楣用与熟人客套的语气,笑盈盈的问:“我的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楣姨的人怎么可能为难我呢?”锦瑟轻描淡写的扫那几个追了她们好几条街的男人一眼。

    “没有就好。”能这样说话,欧阳清楣觉得省事不少,“其实也没什么,就想让我的手下请你去一家我朋友开的律师行坐坐,谈谈你手里风华的那些股份。”

    果然是!

    锦瑟轻叹,问:“楣姨对风华有兴趣吗?”

    “是,你开个价吧。”对方相当阔绰。

    她想就算那丫头喊出天价,温倩肯定也愿意买,这是扭转时局的关键。

    “如果我说‘不卖’呢?”那是叶蓝婧姝留给锦瑟最后的筹码,她一定要守好!

    “不卖?你真的一心向着叶涵吗?再过几个月他可就要娶温家三小姐了。”话锋一转,欧阳清楣又转而对她开解起来,“你还小,大把青春,何必要扎进风华的困局?我若是你,就出个好价钱买了那些股份,这一生都无忧,想做什么不可以?”

    “楣姨。”锦瑟话语里鄙视极了,“你当年想领养我也只是为了想在叶家分一份产业,谁是叶家真正的主人你还不清楚吗?温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心一意的为她做事?难道你就一点儿都惦记叶涵父亲和你的情分?”

    言毕就欧阳清楣爽朗的笑声传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博得一乐。

    “锦瑟啊……你果然还没长大,那些十几年前的情分算得了什么,还是你想说服我去帮叶涵?也许你不知道叶家现在有多混乱,不过我可以让你知道,温倩给我的,是叶涵永远都不可能给的,所以你手里风华的……”

    “你派来跟我的人难道没向你汇报吗?”打断她的话,锦瑟干干脆脆的说道,“上周我去了一趟律师楼,你猜我做了什么?”

    沉默……

    方才得意张狂的小声也嘎止。

    片刻,欧阳清楣沉声问,“你做了什么?”光是听那阴冷的声音都想象得出,此刻她的脸有多可怕。

    锦瑟可不觉得怕了,还玩起那只电话来,闲聊一般笑着说,“我给自己立了一份遗嘱,怎么样?有没有很好奇?想不想知道的内容?”

    欧阳清楣不语。

    锦瑟却不说了,回头看看身后桥下平静的河流,期间还胁迫的对想更靠近的那些手下说‘别过来’,否则她不确定会立刻做出什么事。

    罢了,她对欧阳清楣道,“楣姨,你猜我现在在哪里?”问话里竟然飞扬着愉悦。

    电话那头的人耐心就快被她耗光,声音拔地而起,近乎尖叫,“锦瑟!我警告你……”

    “我在一座桥上。”现在警告她已经晚了,锦瑟肯定道:“是你的手下把我们逼到这里来的,对面车来车往,开得快极了,我身后有条河,深不见底,目测……”

    她还真的探身往下看了看,不确定,“我想大概有二十多米高,你说我跳下去会不会死?”

    她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上周她立了什么要命的遗嘱?

    欧阳清楣现在肯定在这么想。

    她是叶涵带大的,她死了,她的遗嘱归谁,这几乎是根本不需要去问的问题!

    “好吧……”该做结束语了。

    看看身旁始终沉默的旗云姗,她好像察觉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不自觉把拉住锦瑟的那只手抓得更紧。

    锦瑟对她笑笑,像是在安慰,又对着电话说,“我的遗嘱就是,如果我一旦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留给叶涵,包括风华的股份!”

    你还敢让她死吗?

    “你想怎么样?”

    欧阳清楣的尖叫声由那只手机传来,没等余音散尽,她便听到那十九岁的小丫头得意的说,“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刚才我们的对话都被我录在这只手机里,这是你的犯罪证据。”

    她死了,谁也别想脱掉干系!

    如斯时候,锦瑟在笑,极其玩笑的口吻,“那么你猜我会冲到桥中央,还是跳下去?”

    屏息……

    她几乎都能听见欧阳清楣愤怒又隐忍的呼吸声。

    目的达到了,锦瑟揭开谜底,“我选跳下去。”

    所有人都毫无准备,更以为她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她却用最平和的姿态,做了选择。

    太平静了!

    猛的甩开旗云姗的手,她往后仰倒,根本没有多余的顾虑!

    一时间,旗云姗的惊叫声,那些手下的男人的错愕声,欧阳清楣大喊着‘别让她死’,交集在一起!

    唯有锦瑟,闭上眼,安心的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不会再让自己成为叶涵最大的威胁。

    这次换我守护你。

    S市。

    连连大雨过后终于放晴,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叶涵刚进办公室,还没开始今天的工作,秘书便接了内线。

    “叶先生,温小姐想见您。”

    想见他?现在?

    只停顿了三秒,他道,“让她下午再来。”虽谈不上什么好心情,也不想在清早见到反感的女人。

    “不想见我?”温倩就在外面,干脆用了内线与他直接对话,“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关于锦瑟的消息,既然现在不想见我那就算了,我下午再来。”

    办公室里是冷冰冰的沉默,是在揣测,还是在等待?

    许是阳光太美好,温倩被感染,于是愿意多说,“虽然我和你曾经的小妈有些交往,但也并不如你想的那么深,还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成见,哦对了,其实我只是想说或许欧阳清楣对锦瑟的喜爱多过风华,你说她……”

    话未尽,风华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的从里面推开,她看到一张叶涵前所未有暴怒的脸。

    她心思忽然愉悦非常。

    中了!

    十月的柏林已经正式进入冬天,入夜后,任凭城市的华灯再过炫目,也无法抵挡低气温来袭。

    旗云泰赶到事发的那座桥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早就已经到了,停在桥头的路边,周围稀疏的围了些看热闹的人。

    直径走过去,对拦住自己的警察示意他和今天被袭击的两个女孩子是认识的,又把护照拿出来登记,这才得以进入警戒线圈住的范围。

    旗云姗在录口供,看到哥哥来了就冲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救护车那边,派去保护锦瑟的几个保镖身上有不同的轻伤,医护人员正在分别帮他们处理。

    转到救护车后面才看到今天的主角,那位勇敢坠河的小朋友,此刻正裹着毛毯坐在车后,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还在滴水,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没多久,手捧着不知谁给的热水,脸色发白,抖个不停。

    两个医生和警察围住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照实回答,看上去思路挺清晰,也没发现谁来了,旗云泰就隔着三五米的距离,静静的把她上下左右完整的打量了一遍,确定没缺斤少两,这才放心的从窒闷的胸腔里呼出一口气。

    放心……

    才反映过来接到那通电话时的心情。

    心脏在一瞬间被重击了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无法形容,但是他知道,他这样的人,太清楚自己,所以他知道直观的说那叫做‘紧张’,或者更确切的形容是‘在乎’。

    录口供的警察走了,锦瑟余光瞥见有个人站在侧面,仿佛是在看自己,她把头转过去,视线和旗云泰撞在了一起。

    他似有怔忡,脸上晃过一丝讶色,极快,恍若幻觉,没等锦瑟细细推敲就找不到痕迹了,人是向她走近,站至跟前。

    “锦瑟小朋友,有什么事那么想不开,搞到要跳河?”不着边际的语调,玩笑依旧,“就算叶涵要娶温倩,他不要你,还有我嘛……”

    小朋友好气又好笑的翻白眼瞪他,明明刚在在他脸上抓到了‘关心’的颜色,那一瞬间他的世界里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样,不知不觉浓烈得连本人都未察觉,收得再快也还是显露出来了,无比真实。

    可锦瑟却不能回应什么,因为她知道那种‘关心’与朋友之间的互相关怀是两回事。

    低下头去,望着手里的那杯热水,说,“我没事,放心吧。”

    看她为难成这样,整个人还在发抖,也不知在心里反复权衡了多少回,才挑出了觉得最恰当的话去回应他,旗云泰觉得自己在造孽。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件那么纠结又复杂的事。

    他一个人的事。

    柏林都入冬了,气温绝不会超过十度,可想那河水有多刺骨,二十多米高的桥,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往下跳,为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都这样奋不顾身了,谁还能对她强求什么,尤其,感情。

    向来走霸道路线的人似乎……动摇了。

    放弃?

    不是,是忽然好想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