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恶作剧之吻

颜雪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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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今天周六,左晓露不上班。

    她在养生馆的工作清闲得北堂墨都嘲笑,这份工的钱好赚得不可思议,偏偏还没多少人做得来,据说她还挺受客人喜欢。

    那现在都快四点了,她人在哪里?在卧室里愣愣的站了半响,终归长叹一声,拿起手机认命的给那个谁打电话……

    很快左晓露就接起来了,很和谐正常的‘喂’了一声,差点让北堂墨误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出去闲逛了而已。

    “什么事?”嘎然了会儿,她又问。背景没什么声音,听不出她在哪里。

    北堂墨只好问,“你在哪儿?”生硬得很。

    她沉默,有点不想告诉他的意思。

    “说话。”他的耐心一向少得可怜。

    “跟你没关系了。”她小声,底气十足。

    没关系了?

    北堂墨一晒,瞪大了眼,“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笨蛋还想甩了他不成?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要和你分手!”果然,千万不要小看天然呆,往往平时看起来懦弱的孩子,不经意间总会做出让人大吃一惊的事。

    比如此刻。

    “分手?”北堂墨冷笑起来,语气不由自主的戏谑,“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那么笨的人?”说得可真轻松啊……分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呢?

    他昨天晚上是过分,那也是因为喝醉了,再说老头子说的话不过分?就算他知道其实没左晓露什么事,也迁怒她了,那也不至于要分手吧?难道还不能允许他心里忏悔下就算了?除了他,她还能跟谁?

    压根就没打算把她让给谁!

    算来算去,还变成左晓露不懂事。没关系,她也不想计较这些了。

    “反正我们都分手了……”左晓露小声嘟囔,能让他听仔细就好,“以后谁还受得了我,跟你没有关系。”

    “左晓露你……”

    嘟……嘟……嘟……

    她挂了他的电话,北堂墨立刻炸毛!

    几乎是没有用大脑去想就直接拨通了别墅的电话,阿星接的,刚‘喂’了半声就被他家少爷威胁……

    “叫左晓露接电话,否则你下半生就去和轮椅过!”

    *裸的威胁,吓得阿星双手捧着电话,差点没跪求左晓露一定要接,三秒前他亲眼目睹这个女人甩了他们少爷,潇洒无比,勇气可嘉。

    “还有什么事?”无奈的拿起话筒,左晓露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就是分手而已。

    还有什么事?

    公寓里的男人气急了来回踱步几乎要把地板踩穿。

    “你就是这么和我分手的?”躲到他家去?这算什么?敢情他是领养的她才是北堂家亲生的吧?

    “什么什么分手?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诚实得很,反正她就是笨嘛,早都有自知之明了。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北堂墨阴森森的露出那口白牙,冷笑,“和我分手然后搬到我家去住?”

    “我不会住太……”

    “至少也要把你的东西收拾走吧?”等不及她说完,他就咆哮起来,声音比动物园的狮子吼得还大声。

    原来是叫她回去收拾东西……

    左晓露对他的脾气都麻木了,把话筒远离了自己的耳朵一些,再拉近,说,“我这几天没有时间,你帮我收一下吧,或者扔了也行。”

    旁听的阿星愿意用心肝发誓,少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上看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现在就滚回来,立刻!把你的东西收走!休想我碰你的东西!”那一头,他大少爷继续吼叫。

    左晓露叹气,“那随便你好了。”

    “左……”

    嘟……嘟……嘟……

    她再次挂了他的电话,阿星下巴掉到地上,这个小姑娘,让他见识了真正的勇者斗恶龙。

    ……

    不是她不愿意回公寓收拾东西,早上她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去哪里,在街上闲逛到中午,妈妈打电话来,她趁机问能不能过去住几天,花费她可以自己承担,只要让她过去和妈妈住一阵子就好了。

    话音里的犹豫和躲闪被晚晴轻易听出玄机,思考了下就答应了,好像察觉到,可能是和北堂墨闹了别扭吧。

    所以当那个不知悔改的男人‘不计前嫌’的把天然呆的所有东西全部收进箱子,堆在客厅等她来拿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左晓露已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目的地是澳洲。

    也许不会再回来了,也许……

    北堂墨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昨天下午给左晓露打过电话之后,拒绝了三个喝酒的邀约,蹲守在公寓里一步也没跨出去,甚至出现幻听,以为有谁敲门,打开之后发现外面只有空气。

    他精神实在是好,有了要专注的事情,几乎不用睡觉,彻夜的发呆空想。

    左晓露在他的定义范畴里,绝对属于离家出走,小孩子脾气,他原谅了,坐在客厅里面对七只堆满她东西的箱子,幻想着她回来看到后泪流满面求他的可怜样子,然后他当然会大度的原谅。

    就是这样。

    可是一夜过去,外面天光越来越亮,小区里的老人迎着阳光开始晨练,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的往学校去,北堂墨像是某种被遗弃在家的家养宠物,脾气很差的那种,等不到主人,心情坏得想抓烂沙发泄愤!

    十点,拨通阿星的电话。

    这次对方显然有准备,在他闷声酝酿着怒意的时候,忙用哄骗的语气道,“少爷,晓露小姐已经去澳洲了,小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引申义就是在催促他快点去追!

    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以光速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在日本长大的的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分手比说走去吃饭还要自如!

    把他们少爷甩得……不要太彻底!

    “澳洲?”北堂墨在听到这个广域的地名时,火气顿时降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落空感。

    笨蛋左晓露去澳洲了?

    蓦地想起她妈妈在那边,所以她过去了?然后母女二人一起生活?

    “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再出声,他的音调果然平和了许多,甚至参杂着说不清的不确定。

    知道他开始慌了。

    阿星双手握着电话,诚恳万分,“晓露小姐她……”

    “晓露小姐?”北堂墨刚才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的时候就想发飙了,不是一直叫她‘少奶奶’的吗?

    最开始他极其反感,叫左晓露‘少奶奶’就等同于认可她站在他身边的资格,现在好像非她不可了。

    不是好像,是已经,绝对,就是非她不可!

    说起来去如风的左晓露,阿星在电话那端为难的苦笑了声,“少爷,您快去把少奶奶哄回来吧。”谁让他别这么叫的,有人应该心里有数。

    北堂墨破天荒没有咆哮,而是沉默。

    他和老头子关系早就僵了,关左晓露什么事呢?

    只不过是,她的妈妈刚好是老头的初恋情人而已,而凑巧,他着了老头子的道,喜欢上她了。

    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因为他暴力?

    他还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啊,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她如果真的认为他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他看情况改改就好了嘛,突然把他甩了,墨大爷心好酸好涩好不安……

    前所未有的挫败!

    有的男人就是那么别扭,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嘴硬到死的不会道歉,行动上已经证明他错了千万次。

    也就是在左晓露去到澳洲的家的第二天,北堂墨抵达悉尼国际机场。

    来接他的是在这边保护晚晴的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将车直接开出市区,左晚晴住在距离悉尼一百多公里外的小镇上,那个镇总人口不过五百,周遭安静、镇上设施齐全,也附和晚晴安静的个性。

    本来北堂家已经打算停止对左家母女的保护,几天前收到的消息,日本方面,当时向左晓露求婚,也就是被北堂墨干掉的五个人,其中一个有深厚的黑道背景,据说还是独子,交涉无用,已经着手准备报复。

    那边查到她们住在澳洲是早晚的事。

    想到左晓露天然呆的个性,北堂墨不是不担心的。

    就算没这件事,他也会来,这几乎是不需要去做过多思考的事。

    现在的澳洲,正是初冬,昼夜温差极大,空气里潮湿的水分子时刻侵蚀每个人的皮肤,不会感觉很冷,却一不小心就感冒。

    天愈黑,温度越低,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只穿了件单衣的北堂墨感到气温在明显降低,不由想,这里的冬天更冷,冰天雪地,不知道一向怕冷的左晓露能不能习惯。

    那么她会在这里呆很久吗?

    还是真的没有回S市的打算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一直在想这些问题。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等待,介于心烦和期待之间,甚至他没弄清楚到底是来做什么。

    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他心头莫名为之一震,不过三天没见面,为什么会有想去拥抱她的感觉?

    正是晚饭时间,天灰蒙蒙的暗,车停在镇上一家超市对面的马路边,左晓露抱着一大堆食材从里面走出来,司机按下车窗对她打招呼,她看到开车的刘克,先露出个标准的憨笑,再用笨拙的姿态,刚想小跑过来,一辆车呼啸而过,吓得她赶紧止步!

    她怀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因为突然顿步,无法保持平衡,本来就快溢满的大包小包散落掉在周边,她左手臂弯上还挂着一只装满的购物袋,惊吓过后对车里的人尴尬的笑笑,弯腰去捡……

    北堂墨坐在后座,看到刚才惊险一幕,心脏差点休克!整个人贴着后座的背部都立起来了,咽下口唾沫,强把不安压抑下来,才话语平静的对刘克发话,“去帮她拿。”

    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刘克下车帮左晓露收拾完,自觉的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前座,那丫头就只能往后座钻了。

    打开车门,看到北堂墨,她愣了愣,车里坐在靠另外一端的男人和她对视了眼,酷酷的,什么也没说,明显难相处。

    唯独保持沉默的刘克悄悄在心里费解,刚才少爷不是坐在左边吗?何时挪到右边去的?

    人家是刻意给那个谁让位子好吧!

    两相对,左晓露比想象中大方,先对北堂墨露出友好的微笑,“你来啦?”摆出的是‘欢迎你到我家做客’的表情。

    他上飞机前就和这边的人联系过,大概是刘克他们说的吧。

    北堂墨不自然的‘嗯’了声,视线放平,坐姿端正,不再看她一眼了,暗自腹诽左晓露的反映,那是什么反映!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看来没有他在,她的日子也过得很悠哉。

    你来啦!

    她可真大方啊……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才把他甩了!居然被她甩了……

    车再次发动,往左家的住处方向开去,北堂墨心里翻江倒海,就算没看左晓露半眼,脑海里飘出来的每个画面无疑与她相关。

    那些举动,傻笑,但凡有事相求时狗腿的挂在他身上噌来噌去的无赖样儿,清晰无比。

    现在她和他保持距离坐在同一辆车里,再无多余的话语。

    你来啦……

    在她看来,他只是例行公事以‘北堂家少主’的身份来看看受他们家保护的目标有没有事,看过之后早晚要走的,她倒是转变得快。

    果然说分手先转身的那个痊愈得最快。

    忽然北堂墨浑身开始泛酸溜溜的言情气息,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真的被左晓露甩了!

    ……

    小镇入夜后非常清幽安宁,家家住的都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前后各有一个花园,下车左晓露就先被一只雪白的萨摩耶扑倒。

    狗狗已经长到成年,很大的一只,突然从某处窜出来,把北堂都惊了下。

    刘克说这只狗是晚晴夫人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从邻居手里买回来的,当时差点把它送到宠物孤儿院,在那里的小动物要是长时间等不到领养的主人,就会被人性化的给与‘安乐死’。

    左晓露一来就和它混熟了。

    瞧那一人一狗的亲热劲,北堂墨站在旁边嗤之以鼻,至于那么高兴吗?她就是出门买个东西,他大老远从S市来都只有一句片面的‘你来啦’,又没瞎,用眼睛就能看到他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好吧?

    晚饭吃的是火锅,加上北堂墨,原先在这里保护晚晴的人总共有五个。

    按照母女两的个性,早就和那五个人熟悉了,也是因为少主大人来了,那五只才收敛了些,平时都坐一张桌子上吃饭,那些经过严格训练,均可以以一挡十的冷酷杀手们,早就没了杀气,跟晚晴夫人亲的好像一家人似的。

    这些,北堂墨看在眼里,并没有点出来。

    一顿饭,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吃得很开心,啤酒下肚,加上晚晴的温和,左晓露的搞笑,手下再没有手下的样子,连少主在这里也不自己顾及了,合合融融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吃完了火锅之后,两个女保镖帮晚晴收拾洗碗,按照程序,入夜总会有两个人在外面巡视,剩下刘克主动去二楼搬来烧烤架等等东西,往后面花园的空地上搭好,活动如此丰富多彩。

    北堂墨看他眼色有异,总觉得派来这里的手下,寡淡的个性都像是被洗脑了一般变得活泼起来。

    这对母女真的有感染周遭的魔力,或许她们自己没发现,或许就连以前北堂墨都没有发现,只要和左晓露在一起,他是那么肆无忌惮,无拘无束,全身心自如的放松。

    犹如活回了真正的自己。

    ……

    这里宁静美好,才半天时间,就让北堂墨感到世外桃源般的惬意,况且,这里还有左晓露在。

    该找个什么时间和她好好谈谈吧……

    哪里可能那么轻易就分手,他脾气暴躁,她小孩子气,但不代表因为那件小事,他们就结束了。

    烧烤搞到很晚,他洗了澡之后已经凌晨一点。

    住的房间早就安排好,枕头有些矮,他去储物室拿,经过楼梯时听到晚晴在楼下问刘克,“看到晓露了吗?”

    刘克比以前表情多了,在北堂墨的映像里,这个和自己一起受训的人,曾经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半句。

    “晓露小姐出要去便利店买东西。”

    晚晴‘哎呀’了一声,“有什么东西非要现在卖。”虽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随时开着,可已经很晚了啊……

    刘克又安慰她道,“放心吧夫人,秋纹陪小姐去了。”

    站在二楼转角的北堂墨也稀奇,这么晚了,那家伙要出去买什么?

    他还没疑惑完,出去巡逻的秋纹和白鹭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晚晴正和刘克说左晓露,也是很诧异,“晓露小姐没回来吗?”

    秋纹脸色都变了,“白鹭说太晚了,没让她出去。”

    “方,看到晓露小姐没有?”刘克直接在耳麦里问。

    方呆在别墅正门外的车里守夜,回答说,外面安静的连猫的影子都没有。

    客厅里四个人面面相觑,所以左晓露悄悄跑出去了?

    站在二楼的男人,心脏的跳动开始加快……

    十五分钟后。

    找到左晓露时,北堂墨都有些佩服自己,他只在今天进入小镇的时候在车里大概看了看周遭的情况,竟然没有走多余的路,凭着直觉来到便利店门口。

    正好看到天然呆提着一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走出来,他才站定了脚步,像座冷冰冰的雕塑,立在马路对面等她。

    她也看到他了,埋着的头抬起来一眼望见,神色里显露出诧异,接着恢复平静,打算走过去。

    就那么凑巧,这次没有车突然闯过吓她一跳,而是更直接的忽然从街道转角走出几个穿着很嘻哈的混混,把左晓露挡在马路对面。

    那些金色毛发的外国人,天生高大魁梧,站在她跟前,十万大山似的难以跨越,北堂墨的视线都无法看到她,好不容易平复点的心情,立刻又冒出烦躁。

    走过去,直接把听不懂英文的家伙霸道的拉到自己身边,再问那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什么事?

    当然是英文,配上张毫无笑意且是不耐烦的脸,对方虽然人多,但就是气势所在,足足僵持了半分钟,他们扫兴的离开。

    站在北堂墨身后,左晓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来了,还以为自己遇上麻烦。

    殊不知麻烦才走,更大的麻烦已经主动找上身。

    “大半夜,你出来做什么?”转身面对她,他脸上写满不爽,眉头中间的褶皱几乎能压死一只苍蝇。

    左晓露习惯性的对他讨好的笑,“我想到有些东西要买,所以就出来了,嘿……”

    有什么好笑的?

    北堂墨脸板得可怕,深深的眸光罩在她身上,半响不说话。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了?”他有了表情,不过是冷笑,“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出来买什么?”

    大人训小孩的语气。

    刚问完,没想到左晓露的反映是把买的东西藏在身后,不给他看。

    他视线被吸引,还非要看个究竟了。

    想罢身形动了动,“到底是什么?”不由分说的口气,她应该很清楚,他想知道事情,就没有没办法知道的可能性。

    左晓露往后缩,才退了半步就被他铁钳似的手给钳制住了。

    她不配合的反抗啊,扭啊闪躲的,不满的嘟囔,“没什么,回去吧,别看了。”

    北堂墨愣是把她藏在身后的手扳到眼前,隔着白色半透明的塑料袋,看到里面单调的内容,五瓶苏打水。

    同一个牌子,即便包装上面的字符变成英文,单凭包装他也认得出来,那是他喜欢的牌子,每天早上起来必定先灌下整瓶才舒服。

    所以,她大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买第二天起来时喝的苏打水?

    原本死灰的心情好像有所复燃。

    北堂墨的冰块脸似乎柔和了些,盯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左晓露问,“给我买的?”

    她纠结出一张苦瓜脸,不情愿的把头点了点,不说话。

    北堂墨笑得更开心,这算哪门子分手,心里不是时时刻刻都挂记着他的吗?

    鼻息了声,他道,“我不是一定每天早上都要喝。”疑似解释。

    “我……只是想把你招待好一点。”她见外得让他有吐血的冲动。

    唉……算了……

    左晓露的天然呆,他不是第一天领教。

    “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北堂墨直接问。

    “啊?”抬起头,她茫然得很。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已经认定她是他的人了,不管他妈妈在不在这里,他也不会放任她不管。

    “可是……”左晓露不止慢反映,还很固执,来时她就决定好了,“我没有说我要回去啊……”

    “……”

    北堂墨想死!

    才刚阴转晴的脸立刻变天,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不回去,你在这里做什么?陪你妈?”那他呢?他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什么巡视,他大少爷还没那么多闲情逸致!

    “是啊。”左晓露老实的把头点了点。

    他窒息得很!

    “左晓露,我是来接你回去的。”闹够了别扭就和他回家吧,有个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左晓露不说话,看着他露出的表情,疑似在思考,又疑似没听懂。

    他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了,真担心她不懂,正打算再重复一遍,这次说得详细通俗更加易懂,刚开口,就听到她又‘可是’了出来。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她决定和他分手,深思熟虑,两个人分手了,就没有必要再死皮赖脸的赖在他的公寓,或者他的家,和她的妈妈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北堂墨感到不可思议,所以……

    “你把我甩了?”

    ……

    北堂墨一直以为左晓露只是和他闹脾气,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明白十分确定,她是跟他说真的。

    忽然他就有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向来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只有他要或者不要的份,左晓露是老头子硬塞给他的,哪里有她主动叛变的说法?

    可事实上是她确实先转身不要他了,亏他还大老远追来,人家多潇洒啊,说分就分!

    “为……为什么?”北堂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因为老头子喜欢的是你妈妈?”这点他完全不介意,当时的火气不小心撒在她身上,他很愧疚,不是亲自来了吗?他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种‘道歉行为’。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也会有这天,会向甩他的女人要个说法。

    左晓露眉头有浅浅的褶皱,表情很认真,“你脾气暴躁,光是这一点我就配合不了,还有你特别霸道,不准我做这样不准我做那样,凡事都要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来,我跟不上,我就是笨蛋,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确实不适合,一直就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后面那一句,她根本不敢看他,撒谎好难哦,但这些也算是北堂墨的真面目……

    无法忘记的是那天凌晨他醉醺醺的回来,对她发泄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个时候她在他脸上看到了痛苦。

    是左晓露让北堂墨痛苦。

    他说他不介意自己的父亲喜欢她的母亲,可是呢……

    如果真的要一直和他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伤害他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亲情其实对他来说很重要,长此以往,左晓露觉得是她抢走他属于他的感情,他还要对她好。

    已经……无法再接受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安静的过程里,北堂墨始终盯着左晓露看,想在她类似‘无情’的脸上找到一丝对他的……怎么说呢?

    他能察觉现在心里根本不是愤怒,也没有怒火中烧,他只是很难受,很不舒服!

    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左晓露那么听话,虽然他根深蒂固的觉得她笨到了家,可他不是每每都替她妥当善后,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舒服,随心所欲,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他的。

    然后没想到,乖巧的家伙,翻起脸来同样让他大吃一惊。

    不适合吗?

    如果是认为他们不适合,他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浅抿的唇咧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笑,“你想好了?”

    他在给她机会。

    ……

    一前一后的沉默着回了别墅,左晓露点头之后两人再没有任何语言。

    北堂墨的背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不会顿步等她,更不会放慢速度,她昧着良心说的那些话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同时拉开了距离,如当初,再也不可能温柔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除了巡逻的人,都陪晚晴等着。

    左晓露迷糊惯了,出去连手机也没带,北堂墨说亲自去找,才让等待的人没那么焦虑,对这个男人的能力,深信不疑。

    进了客厅,晚晴刚象征性的责难了女儿一句,客厅里所有人都听到北堂墨对刘克说,“订一张明天飞S市的机票。”

    他要回去了。

    “就要走了吗?”

    “只订一张?”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晚晴感到诧异,她和女儿一样糊涂,但始终已经经过那段懵懂岁月,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北堂家的少主急匆匆的赶来是为了谁。

    后面那句是刘克问的,问的时候盯着左晓露看。

    被盯的那一只,不知出于何种情绪,把头埋得很低。

    对北堂墨的举动,她倒是最淡定的那个,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叫你去订机票,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属于北堂墨的不耐烦,不会管在场有没有长辈在,他心情不好,随时随地的爆发出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说完就打算上楼睡觉去了,左晓露感觉到他开始移动,忙抬起头小跑到他身后去,“等一下!”

    他很听话,果真停下了,转身,和她面对面。

    她把抱在怀里的苏打水送过去,“你的水。”

    北堂墨之外的人才反应过来,大晚上跑出去是为了给他买这个。

    算起来左晓露也才到这里,对附近完全不熟悉,她又怕黑,会去给北堂墨买水,这说明什么?

    那为什么还闹别扭?

    都想不通了。

    北堂墨看了看左晓露,又看看她怀里五瓶苏打水,抬起手,只拿了其中一瓶,然后对她笑,“这个就够了。”

    他只在这里住一天,明天就走。

    ……

    夜又深了些。

    一向好吃好睡的左晓露今天晚上失眠。

    别墅后面直接连着一片宁静的湖泊,坐在长椅上,凉风吹来,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过得太安心,又吃得比较好,她竟然不觉得冷。

    只是想到明天一早北堂墨就要走了,而且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不是遇到感情不瞬就会哭死哭活,成天明媚忧伤的,那不是她的作风。

    发生某些大事的时候,尤其人生选择,比如父亲刚去世时决定在他手下选一个把自己嫁掉,左晓露可是毫不犹豫的。

    和北堂墨分手,遗憾、舍不得,负面的情绪总是会有,可她的顽固也超乎常人,不会后悔。

    凉风再度扫过时,宽大的羊绒从后面把她完全围住,脖子还没转过去,晚晴已经在身旁的空位上落了座。

    “妈妈。”唤过一声,小脸上立刻展露惬意的笑容,整个人扑过去,左晓露开始撒娇。

    晚晴摸着女儿的后背,满目柔光,“三点了还不睡吖?”

    “我睡不着。”她老实回答道,又道歉,“对不起啊妈妈,害你也睡不着。”

    左晓露来的第一天就说要和老妈睡一个礼拜,她不早早的滚上大床去,晚晴哪里能安心?

    “为什么睡不着?因为小墨?”

    听晚晴这样问,左晓露就扑哧一笑,“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这样叫他。”

    当时北堂墨还老大不高兴,为此和她做了许久抗议,小墨小墨……多没男人味。

    “你喜欢他吗?”晚晴又问。

    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这是连思考都不需要做的,立刻就能回答。

    “那为什么不和人家好?”晚晴也不需要从女儿口中听到回答。

    年轻人嘛,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和理由,而后需要时间的沉淀,等到在人生的路途里有了累计,回头再看,就会觉得只不过是鸡毛蒜皮,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左晓露安静了会儿,似有整理,才再开口,感慨的说,“我觉得我做不了琴子。”

    相原琴子,左晓露小时候最喜欢的漫画里的女主角,后来被制作成动画片,被拍成电视剧,里面的入江直树曾经是她憧憬了很久很久的梦中情人,她最喜欢的还是柏原崇演的那个版本,外冷内热,冰冷的心不知不觉就被融化了。

    她觉得自己和琴子有很多相似点,有一个很和睦的家庭,思想单边,都笨笨的,想要达到心里的目标,就要比别人努力许多倍,然后琴子遇到了直树,她遇到了北堂墨。

    听女儿这样说,晚晴佯作诧异的疑惑,“那小墨的智商有200吗?”

    “没有啦!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左晓露想要表达的重点。

    “北堂墨不是直树,我也不是琴子。”话语说得失落,心情如此。

    “既然你不是琴子,还需要做她吗?”孩子果然长大了,会为感情烦恼,晚晴尽量开导她,“小墨那个孩子,和直树是不同的。”

    “我知道,只不过以前我觉得想要做的事情只要努力就好,但是后来发现有些事情努力也没用。”

    “怎么这样说呢?”

    “振伯伯好像不喜欢小墨,但是振伯伯很喜欢我,所以要我做北堂家的儿媳妇。”左晓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像犯错的小孩,错在哪儿呢?

    本来就不关她什么事,她的委屈合情合理。

    “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说的时候会是那种表情?

    对晚晴,左晓露从来没什么隐瞒,把那天在北堂家别墅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也是第一次,没有把后来的事全盘托出,到底学会了有所保留。

    末了总结一般,遗憾的说,“好像我把长辈给他的宠爱都抢走了似的,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会不会一直不开心?还是不要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她又摇头,皱眉,下决心,“我觉得北堂墨不要和我在一起比较好,不然……”

    “晓露啊……”晚晴叫住女儿,四目交接的时候,左晓露惊了一惊!

    “妈妈,你要哭了?”为什么妈妈会热泪盈眶?

    “你觉得北堂振以前喜欢过我,他对你的爱护,超过小墨了吗?”所以是上一辈的关系?

    晚晴开始自责了……

    因为睡不着而出来放风,不巧撞见母女谈心,而站在树后偷听许久的北堂墨看到这一幕,真是有够冷汗的。

    遗传果然很可怕,左晚晴更厉害,眼泪说来就来。

    他什么时候说过左晓露抢了他要的那什么……父爱?

    左晓露也被妈妈的举动吓得不轻,双手在空气里摇摆比划,“不是啦!我绝对真的一点都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振伯伯那样对小墨是不对的,如果我在那里,而振伯伯对我又那么好,小墨会很难过。”

    “你知道北堂振的想法?”

    “我不知道。”

    这就对了。

    收起刚才要哭的举动,晚晴看着远处的静湖,道,“每个人教育小孩的方法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没有哪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这话说得肯定极了。

    “可是小墨的妈妈到去世为止,振伯伯都没让她们见一面。”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也许那也是在保护他呢?”晚晴肯定不会告诉女儿,那个女人并非善类,若不是如此,可能她也不会嫁给左晓露的父亲了。

    大概,左晚晴猜想,北堂振借那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保护她的女儿,再促成一对,这算是了了曾经的心愿,但最主要的一点……

    “你爸爸走得非常突然,当时我不知所措,整天呆在房间里做梦,我想他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也许过一会儿门就会打开,他又像往常一样笑着说要陪我出去走走,我承认,那短暂的几天,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几天,被冠以夫姓的左晚晴很自私。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响动,鼓起勇气才站在窗边去看,丈夫以前的手下将这里团团围住,权利的争夺,孤儿寡母是无辜的牺牲品。

    一辆接着一辆的黑色的车,上面都带着组织的标记,最后连首领也来了,她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她的女儿。

    左晓露才十七岁,刚满没多久,她就那么从从容容的出现在那群背景不同寻常的人面前,作为左家的小主人。

    首领问她,知不知道等待她的结果有几种。

    她点头说,知道。

    稚嫩的表情丝毫不含糊,恍然,让楼上看着的左晚晴以为那不是她的女儿。

    可那实实在在的是!

    首领又问她,想怎样选。

    她几乎都没有思考,也或者早就想好了,肯定的说,她要活下来,会在父亲的五个手下里做出选择,但是她选择的男人,必须保证左家每个人的安全。

    这是她唯一的条件。

    后来那些人都走了,在楼上的窗边把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左晚晴终于清醒过来,跌跌撞撞的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北堂振的联系方式,向他求救。

    然后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左晓露身上有晚晴的一切特质,怯懦,胆小,遇到困难下意识的先想退缩,可是一旦下了决心,身上的坚毅会比任何人都强大。

    由是从母亲的角度出发,她有一点最能肯定。

    “如果我觉得北堂墨不适合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做北堂家的媳妇的。”

    那是不管受了多大的恩惠,面前摆了多诱惑的利益都不会牺牲,所以……

    “北堂振也不会拿自己儿子的终生幸福来开玩笑,并非曾经我和他有一段过往,就硬要把你们凑在一起。”

    说完,晚晴再去看女儿的表情。

    左晓露是什么表情呢?

    真的要计较的话,最直接的感触只有一个,茫然。

    是的,似乎左晓露很茫然。

    “没听明白?”晚晴心说不好,女儿怎么比自己还笨呢?

    左晓露点头,又摇头,“明白,又好像没明白。”

    事情都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北堂墨明天都要走了,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

    打了个呵欠,困意袭来,“妈妈,回去睡吧。”

    “我还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回去吧,帮妈妈热一杯牛奶。”

    “好哦……”

    睡前喝牛奶是左家母女的好习惯,虽然,今天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小东西老实巴交的离开,左晚晴还坐着,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像是在等待。

    夜太静了,北堂墨看了看左晓露回去的方向,又看看坐在长椅上的女人,正想着要不要原路返回,忽然晚晴又开了口。

    莫名的,犹如自言自语。

    “我们家晓露这孩子,最喜欢看一个漫画,叫做《恶作剧之吻》,她觉得里面的女主角和自己很像,都很笨,但是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个叫做入江直树的天才,她不会的,他都会,这样她遇到的所有烦恼他都可以帮她解决,你说,晓露是不是个笨家伙?”

    说着就扭头往北堂墨躲藏的树林看过去,说,“我开始也不理解,为什么在我粗略形容了我的孩子后,北堂振会那么肯定要我的女儿做北堂家的儿媳妇,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既然被识破,北堂墨也就不再躲了,直接走出来,晒着月光不客气的说,“你的意思是,你和我父亲才是最般配的?”

    “你这是什么话。”晚晴笑眯了眼,洒脱的摆摆手道,“我们这叫旁观者清,你这样不善表达的人,要是找个相同类型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岂不是更累吗?比较起来,还是我一根筋的女儿适合你一些吧,你说呢?”

    要他说?

    他真想先狠狠揍左晓露的小屁股,再把她抓回S市,一辈子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是个什么破理由?

    老头子的关爱?

    从小对他的训练就比别人严格,甚至是残酷,在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明白了,因为老头子也怕他死啊。

    那也算是在乎吧?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至于左晓露……那个笨蛋!

    脑海里又飘出她傻啦吧唧的模样了,北堂墨根本不抗拒,顺应如流的说,“我会留下来住几天。”顿了一顿,继续道,“让她陪你一阵子,再带她走。”

    这回语气客气多了,好不容易坦白一次。

    晚晴对他微微笑,“有时间我会去看你们的,回去带我向你父亲问好。”

    月亮爬到最高点,不止那片湖水,连周围的空气都如同被过滤了般安然。

    月色格外美好,解决了一件心事,左晚晴也舒畅多了,北堂家也是有遗传的,父子都那么不善表达。

    然后呢?

    总觉得好像还漏了什么……

    努力的想了会儿,她抬起头,自言自语,“哎呀,忘记告诉小墨,晓露是个固执的孩子了,不过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还是相信北堂家少主的能力的。

    ……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左晓露睡到中午才起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反映是:北堂墨已经离开。

    她居然很想他。

    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楼到客厅去,母亲刚把午饭做好,白鹭帮忙换厨房的电灯泡,其他人在外面巡逻,刘克这时候应该轮休,开饭的时候却没见到他的人影,哦……左晓露谁也没问,默默的想,该是送北堂墨去机场了吧……

    所以,果真是走了。

    安静的吃完饭,晚晴要她陪自己去集市,左晓露想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点点头就答应了。

    出门,乃至整个闲逛购物的下午,都没有人提醒她,有个家伙此刻正在蒙头大睡,而刘克,仅仅只是收到北堂振的吩咐,离开小镇办别的事情。

    当然他也是苦恼的人之一,昨天半夜他们家少爷暴力的把他弄醒,然后……要他帮忙找一个很老的偶像剧,叫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恶作剧之吻》。

    有趣的是这屋子里的人似乎很有默契,好像也只有一个人不知道,昨天谁霸占了书房,看了整晚的……偶像剧。

    等着天然呆自己去发现奥秘,谁叫她今天顶着熊猫眼出现时,脸上写满遗憾的表情那么明显,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傍晚回别墅,买了很多东西,左晓露抱着一堆食材率先往厨房走去,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站在打开的冰箱门前,刚把一瓶苏打水灌了个底朝天的北堂墨。

    “你……”做了整天死鱼的家伙,脸上才有了些许起色,很是惊讶。

    他……没有走吗?

    “很意外?”和她四目相接,北堂墨浑身散发着刚睡醒,看全世界都不顺眼的恶劣气息,但也不难看出,他对她倒是习惯了忍耐。

    左晓露只有点头的份,当然意外了!

    无视她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直接走到她面前,用他自大狂的气势,脸上挂着无法形容的笑意,阴嗖嗖的盯着她,末了才扬了扬手里的空瓶子,给自己找了个为了留下来而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你不是买了五瓶吗?我决定喝完再走。”

    这种时候,你绝对不能去和一个彻夜看偶像剧的男人计较什么。

    那部什么什么吻的电视剧,北堂墨只看了一半,不过一半已经足够了,他是不是入江直树这点无法确定,但是左晓露可真是十成十的笨蛋琴子啊!

    所以,有些话不说出来,她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他终于知道了。

    一连三天,左晓露过得生不如死。

    本来以为她拒绝过北堂墨之后,第二天他就走了,结果反倒那个男人粘她粘得超紧!

    “左晓露,我肚子饿了,煮面给我吃。”前天半夜一点,他神出鬼没的从楼上走下来,往正在看DVD的天然呆旁边一座,赖在那处就不走了。

    她从来不会煮饭,他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可是那语气里一点指使的意味都没有,反倒多了几分撒娇的嫌疑,让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结果,左晓露使劲浑身解数泡了一碗泡面,北堂墨怀着好心情吃得干干净净。

    她茫然摸不着头脑,他心满意足回去继续睡觉。

    昨天中午,他起床之后破天荒的灌下两瓶苏打水,然后借故剩下的不够喝,要她陪自己一起去超市买。

    左晓露纠结得要命,不是还剩下两瓶吗?他到底是要住多久啊!况且他又不是不认路,屋子里竟然没人反对。

    接下来是今天,现在……

    时间是将近十二点,站在悉尼最繁华的街区,周遭人来人往,金发碧眼,左晓露只会一门外语,还是她长在日本顺风顺水的本土技能,北堂墨说晚上冷,就拖她出来买衣服。

    中午到的市区,她交流的对象只有他一个!

    真不知道北堂墨那么能逛,几个小时不休息,手里战利品一堆,心情非常顺畅的样子,态度完全不大爷,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甩了之后刺激过大,大得一夜之间转了性。

    “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一家店里,自大狂站在整面墙的镜子前左右端详自己半天,侧身问天然呆意见。

    左晓露像个称职的陪衬品,兴趣缺缺的站在旁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点了点,就那眼神扫过去的时间,半秒都不到。

    服务员都看出她心不在焉,北堂墨也不在意,反正她点头了,他就买下来。

    结完帐,走出那家店,左晓露肚子饿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跟在他身后苦恼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其实她更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回S市!

    光是这几个小时内买的衣服都够他在这里过冬了!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且喷火龙不喷火,这感觉就像肉食动物突然改吃草一样诡异,她会睡不好也就不奇怪了。

    “先去吃晚饭吧。”北堂墨头都没回,站在闹市街道的十字路口左右张望,想看看哪里能找一家合心的饭店。

    不回头他都能想象天然呆此刻表情是有多无奈。

    不发火就对了。

    墨少爷也有和谐美好的一面,要不是让他无意中听到母女两的对话,真以为左晓露是受不了他的性格才要分手。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他好?

    当然是站在她笨头呆脑的角度,那样的‘为他好’,心领了,行为上坚决不接受。

    左晓露根本不知道,刘克早就为北堂墨重新订好了后天回S市的机票,两个人的,她要是不回去,北堂家有很多法子可以达到目的,她想见识的话,倒是可以反抗试试。

    “都四点了。”小跑到他旁边站好,左晓露小心翼翼的留心他的表情,说,“不如现在回去吧?”

    还能赶得及吃完饭。

    干嘛非要一定要在外面吃啊……

    “又不要你付钱,担心什么?”侧头对她笑,北堂墨真的一点火气都没有。

    十秒后,他会为没有回去吃完饭而后悔到吐血!

    ……

    遇到段诚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可人家还是做了充足准备目标明确的赶来!

    就在北堂墨刚决定要到马路对面百货商场七楼那层找餐厅吃饭时,两人同时回身,就见到段诚带着可掬的笑容走近,人还不怕死的叫了左晓露的名字。

    所以餐厅里,两人烛光晚餐的氛围硬生生的插足第三者。

    今天这餐晚饭,还没吃就已经被左晓露判定为‘消化不良’。

    段家是小企业,父亲得知儿子在S市和北堂家儿媳有牵连之后,将他召回去狠狠教训了顿。

    原本他也心如死灰,尤其雨天里无意中看到那二人云中漫步相依相偎的画面,已经打算不执着了,谁知道这次再回S市谈生意,去养生馆的时候,老板娘告诉他左晓露刚辞职去了澳洲,原因好像是和那位少爷分手了,要到母亲那边去。

    分手了……

    段诚纠结了两天,先飞回日本和父亲说明自己的心意,才追到这边来。

    这次是下定决心,与冲动完全无关。

    如果最初只是英雄心态作祟,那么在得知左晓露和北堂墨分手的时候他就该了然,对那个不管做什么事都看起来笨笨的丫头,他真的放不下。

    真心何时被占据的,无从考究。

    “你们分手了?”点完菜,三人相互沉默了好一会儿,段诚开口就惊天动地。

    左晓露正伸手想拿水喝,刚举起杯子往嘴里送了半口,就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喷出来,咳个半死,还要斜眼看北堂墨的脸色,特别特别怕他一个没忍住就爆发小宇宙,把整个餐厅的人活活烧死!

    奇迹在这一刻出现……

    喷火龙非但没爆发,还温柔的拿起桌巾给她擦嘴角和脸上的水渍,说话声音都柔和无比,“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你……”左晓露想问他有没有事,也许是心有灵犀,愣是让她在他自认为隐藏得极好的深眸里找到一丝威胁的光来。

    警告她配合点,不然后果自负!

    “你们分手了吗?晓露,能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千里迢迢赶来的段诚,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执念深得狂风暴雨难以撼动。

    “我们现在关系如何,你管得着吗?”对外人,还是个窥视自己媳妇的男人,北堂墨虽然没发火,但说话音调都是冷的。

    这一次,段诚没被他唬住,反而脸色定了几分,直视他,很认真很诚恳的说,“我确实管不着,我这次来只想找到自己的答案。”说着他又看向左晓露,天然呆下意识回避,低头不敢看他。

    他继续说,“晓露,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这和你身边站着谁,或者有没有人陪伴你都没有关系,就算等我对你告白之后你拒绝我都行,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对不对?”

    对不对?

    喜欢一个人又没错,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没有不让他告白的权利吧?

    偏偏段诚是个按规则做事的老实人,当然要他喜欢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了,他才会告白,那种撬墙角的事情,不管能不能撬得动,他都不会做。

    左晓露抬起头来,目光和他撞在一起,没什么感触,倒是隐约能感觉到身旁的凉意。

    无法不回答……

    “嗯……嗯……”又把脑袋缩回去,支吾两声,轻轻点了点。

    段诚是只呆头鹅,她‘嗯’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懂啊!

    “那么……”其实他还是怕北堂墨的,亦是时刻关注着那边的脸色,再问她,“分手了吗?”

    ‘啪’的一声,谁的大掌拍响了餐桌,惹得周遭目光投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大大方方,客客气气的,北堂墨吐字清晰的把事实从嘴边道出。

    锋利的眼眸里夹着笑意,“分手了就不能在一起吃饭?”

    “可以的可以的!”段诚也露出笑容,有些失措又有些高兴,还不敢把得知他们分手的喜悦表现得太明显,但人切实喜从心来,不受控制的看左晓露,希望得到她的确认。

    “所以我可以追求你了?”他追问,那个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人。

    北堂墨充当左晓露的代言人,“可以。”更像是批准,也要他追得到!

    “那求婚呢?”段诚无意识的得寸进尺。

    “你想死吗?”北堂墨当仁不让,他和左晓露分手,不代表允许别的男人靠近她。

    退一万步说,分手也只是单方面的而已。

    然不等谁给与回答,段诚突然之间就站起来了,两道均是诧异的视线盯着他看,他只对左晓露说,“请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

    段诚说完就跑出去了。

    该不会真的去买钻戒打算求婚?有没有那么莽撞的人!

    他一走,剩下的二人气氛本就僵着,现在更不用说,今天左晓露专诚陪北堂墨来购物,感情问题她不想说,他配合,插曲的出现,谁也没想到。

    那么话说回来,假使待会段诚捧着钻戒来求婚,北堂墨是打算做见证人吗?

    就算左晓露不答应,他也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我们也回去吧。”站起来,他对身旁的人道。

    “可是……”

    左晓露抬起头看他,没跟着动,只是发问。

    嘴里那个名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北堂墨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你该不会真的要等他跟你求婚吧?反正你也会拒绝,不如现在就走,他回来看不到你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走吧。”

    给了她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在他的眼里,真正能看上眼的到底有几个呢?

    左晓露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态度!

    把她当所有物,自大的对她发号施令,操控她的行为。

    有时候别人不理解他也是因为他自身的关系,从来不去倾听别人想表达什么。

    这和她有没有抢走他应该得到的周遭的关爱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回去!”她坚决,“你想走的话就先走好了,我要在这里等段诚,至于他会不会向我求婚,我会不会答应……”

    后面的话她用眼神回答北堂墨了。

    现在,左晓露这个人,也是和他没有关系的。

    ……

    那天北堂墨是自己先离开的悉尼市区,回到小镇的别墅。

    之后左晓露几点被段诚送回来,两个人有什么结果,他没心情问。

    总之这个男人第二天一早就搭飞机回了S市,那个蠢女人到底要怎样,他不管了。

    貌似自尊心被深深挫败。

    回到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那座熟悉的城,这里有五光十色的夜生活,斑斓绚丽的景色,还有……

    各种类型的女人。

    你喜欢的,可以掠夺,不喜欢的,完全舍弃。

    凭着自己的喜好就可以满足*。

    没谁规定枕边人一定要是左晓露才可以。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北堂墨以为曾经盘踞在脑海里一段时间的那个家伙已经不会再出现,就算出现,午夜梦回的,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遇到段诚,又是个意外。

    对方与上次一样,有心找上门。

    ……

    这夜的天幕被一片繁华的星辰笼罩,闹市不夜的酒吧街,北堂墨正准备骑着他帅气的机车离开,还没打发掉贴上来的女人,就是被耽搁的几分钟,突然视线里闯入一道身影,用跑的冲到他面前,还没按照国际惯例揪住他的衣领,只听一声惨叫……

    段诚被他精准的单手锁住手腕,再反手一拧,他整个人就转身被别得动弹不得。

    那种骨头要断掉的痛楚,生平第一次尝到。

    冲过来的时候心思里还想着耍回帅来着,却把对手忽略了,北堂墨跨坐在他的重型机车上,肩膀头都没颤半下。

    “北堂……”想和他搭讪的女人汗颜着,不敢再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指着段诚好心道,“他好像很痛哦……再不松手胳膊会废掉的。”

    戴眼镜的小哥一看就细皮嫩肉,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嘛!

    “你找死?”松了手,接着就是威胁。

    今天晚上喝了酒,倒说不上醉,人独独有些昏沉,看到张和左晓露有关的脸,厌烦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段诚好不容易勇敢一次,当即就冲他大吼回去,“你除了这样对人说话还会什么?把你的女人孤零零的扔在她根本不熟悉的城市,任凭她自生自灭?”

    站稳,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被喜欢的人拒绝就算了,都过了那么久,左晓露回S市那么久了,北堂墨对她不闻不问,真的打算就这样算了?

    “什么……自生自灭?”

    北堂墨对他的话似懂非懂,自认为今天没喝多少酒,不过……

    段诚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你是说那个笨蛋回来了?”

    他怎么不知道?

    ……

    在悉尼那天,北堂墨走后,段诚果然带着钻戒和玫瑰花向左晓露求婚。

    简单的人做简单的事,喜欢就娶她,然后给她安稳的生活,两个人,一辈子,就是这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左晓露和段诚是同类人,如果左晓露没有生在那样的家庭,也不会有复杂的后续故事,更不会遇到北堂墨。

    也许遇上个平平凡凡的男人,过岁月安好的日子,对她来说才是幸福。

    但已经发生的,不可逆转。

    段诚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

    他慎重的单膝跪在左晓露面前,捧着鲜花和钻戒,虽然没有西装笔挺,她更没有穿着漂亮的礼服,然那一刻,气氛因此变得神圣。

    国外最注重的就是这个,当时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在鼓掌,用祝福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段诚感到心跳如雷,完全没底,在他视线里的那个女孩子,不知在何时,变得与他脑海里早已不同。

    她就坐在他面前,淡淡的姿态,平和,毫无一丝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

    注视着他,平淡礼貌,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无害。

    “段诚。”左晓露开口,不再如往常那样轻易让人听出冒失,“抱歉,我不能……”

    “我知道!”都不用等她说完,段诚早就心知答案,手里的花和戒指还举着,已经不需要送出去了。

    “我只想凡事有个真正的结束,然后才能安心再次启程,从新开始。”

    每段感情,单恋、暗恋,柏拉图的长跑,或者闪电的一见钟情,若有结束,无关好坏,总是要为自己在心里画下句号。

    对左晓露的反映,段诚根本不意外。

    “你喜欢的人是北堂墨吧?”那是一心一意的喜欢,那份心意不会比任何恋上的人差,他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再看看打开的小盒子,里面戒指上的小石头闪闪发亮,但今夜,这份光辉注定无法将他笼罩。

    挠了挠头,他憨笑着把盒子合上,说,“我就在楼下的珠宝店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也用不上了,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不死心要试一次,哈哈哈……”他尴尬又爽朗的爆发笑声,“那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再看向左晓露,似在祝福,“你要为自己加油!”

    天然呆通常都和死心眼挂钩,离开了北堂墨,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再次爱上一个男人呢?

    况且刚才看那个人的反映,他对她的心思,外人心里清楚得很。

    明明互相牵挂的两个人,为什么没在一起?

    段诚百思不得其解。

    吃过一顿饭之后,送左晓露回了家,他知道第二天北堂墨就走了,隔天,是他和她一起回的S市。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这里,每天工作,生活,身边没有亲人,朋友什么的,你觉得我算得上吗?”段诚今天就是来质问北堂墨的,就算打不过他,明知道他的家族有多厉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本来可以在澳洲和她母亲一起,为什么回来,你还不清楚?”

    北堂家的势力大了去了,人就在眼皮下活动,外人权当北堂墨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左晓露回来了,她现在在哪里?”

    平白无故被不相干的男人‘教训’,那种口气,如果说的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早就给他好看!

    听到‘左晓露’三个字的时候北堂墨就刨燥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对……

    人似乎想通了什么。

    段诚还在大声的责难他,被他喝斥闭嘴,掏出手机拨通澳洲那边,电话是刘克接的。

    “少爷,有什么吩咐?”

    “左晓露在哪儿?”

    “……”

    对方沉默,北堂墨知道自己被手下套了。

    冷笑,“你们本事了啊,连我都敢骗?”语气里是浓厚的威胁,想怎么死呢?拿他来开涮?

    那端默了会儿,才道,“少爷,晓露小姐的安全您尽请放心,这两个月人一直在我们的‘关注’下,这件事情是老爷吩咐的,老爷也说过,以后晓露小姐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察觉我们也不能向你汇报任何,不过……”

    并不是只听从命令的手下才是好手下,有时候,还要会审时度势。

    ……

    夏夜,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华的星,不必城市的光辉逊色。

    左晓露回S市有两个月了,这段日子,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可以靠一个人生活得那么顺利。

    回到椿惠姐的养生馆上班,还租了一处不错的公寓,离市中心有些远,要坐两个小时的地铁,走小段路才能到。

    这已经很好了。

    离开澳洲时,和妈妈也说得很清楚,她不是相原琴子,北堂墨也不是直树,只不过……这次她想做一回自己,按照心里想的去做。

    乖宝宝也会萌发任性的念头,偶尔一次,大家都会由她。

    回来没有去找北堂墨,他的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把自己安顿好,生活,和他在同一座城,暂时这样就可以了。

    对于那个男人,她不确定是否还能再次靠近……

    所以简单来说,这两个月她过得很安静,也可以说是有了成长。

    属于周末的夜晚,有些习惯和喜好是成长之后也不会改变的,比如看泡沫剧和吃宵夜。

    左晓露最近迷上一部古装剧,吃饭睡觉都在想,就连上班的时候都和客人讨论,也幸亏客人们觉得和她说话有趣,没别的影响,好容易等到周末的晚上,可以毫无顾忌的看电视到深夜,最可惜的就是每天只有两集的联播,多抠门啊,两集塞牙缝都不够!

    意犹未尽,又看了综艺节目,换台间吃零食,在这座城,她认识的人全都从北堂墨那边来,没朋友很正常,养生馆认识的同事叫出去玩也没心思,唯一的缺憾是到了吃宵夜的点,一个人有些寂寞罢了。

    都快凌晨一点,天然呆穿着拖鞋和那种卡通睡衣,揣了钥匙和零钱才口袋里,直接下楼到对街的夜市觅食。

    一个人住之后,胆子大了不少。

    况且她住的这条街区治安不错,她公寓对面的马路边就设有警察叔叔的治安点,二十四小时值班,为她的小心脏打了有效的强心针。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点,会在自家楼下遇到北堂墨……

    ……

    两个月,左晓露不是没见过北堂墨,只不过她见到他的时候,他根本没留意到她的存在而已。

    记得那时她回来将近半个月,刚在这里安顿好住宿问题,工作照旧,那天天气特别好,太阳大得吓死人,椿惠姐请她帮忙到城西家具市场拿一套预定好的瓷器,来回打车报销,吹着空调也不觉得多热。

    喝茶用的瓷器器皿很快就拿到了,她人矮小,抱着一大盒,看上去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就在她把东西搬上车,抬起头来擦汗的空荡,一辆重型机车从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呼啸而过,之后利落的停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对那道黑影太熟悉了!

    视线不由自主的跟随,看到的是一张宽阔的背影。

    似乎北堂墨也是来拿什么东西,人连车都没下,老板就面带讨好笑脸双手捧着个包装古典精美的盒子送到他面前。

    果真是身份地位决定一切。

    她以为他拿了东西就会走,她在后面看不会有什么,没想到突然北堂墨就莫名其妙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

    当时,他们大概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吧,左晓露吓得浑然轻颤,僵在车边,打开了车门忘了要钻进去,单方面的和他对视。

    心脏跳动得剧烈又带着期待。

    兴许下一秒,他就会向她走过来,用他一贯的坏语气,拽拽的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然而,那些只是左晓露的遐想。

    两秒之后,北堂墨又转头回去,和送东西给他的老板说了句什么,把盒子在后座固定好,带上头盔绝尘而去。

    左晓露大受打击!

    他眼睛那么毒,怎么可能没看到她?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把她无视了,就那么厌恶?那看来她回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他是正确的决定,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伤成什么样子。

    她没想过‘唯一’之外的另一种显而易见的可能性,北堂墨眼睛再毒,毒得过头顶明晃晃的烈日吗?

    他压根就没看到她好不好……

    发生了这件事,她自以为他不想见她,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可能见面的场合,实际上回来两个月,她去别墅看北堂振都去了好几次。

    当北堂墨出现在她住的公寓楼下,意外之余,想起那天‘见面’的场景,左晓露站在马路一端,最开始想他今天是不是恰好路过这里?要是擅自过去打招呼就太自作多情了。

    可等了一小会儿,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深深的眼眸里盯她好久,不曾移开,才确定真的是来找她的。

    小跑去到他面前,憨笑,“你怎么来了?”

    如果说‘好巧’就太假了对不对?

    身体离了半靠的机车,站直,他比左晓露高出了许多,“我今天才知道你回来了。”没呵斥,没想象中的态度不佳,北堂墨很平静。

    这样的对话使他看上去和寻常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最多就是帅气得过分了点儿。

    我今天才知道你回来了。

    包含得太多。

    先不说在澳洲赌气离开,她和他在同一座城生活两个月,他并不是有心不闻不问,而是他不知道!

    段诚和左晓露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在气什么,他现在都不想去回想了,无法否认,每天每天纠结得最多的问题是,要不要去把笨蛋接回来?

    到底谁是笨蛋,关键的时候还需要自己都看不上眼的‘情敌’推一把,才晓得动,看到左晓露一个人大半夜这幅装扮就出门买吃的,他终于有了恐慌的感觉。

    她并没有因为他不在身边就消极不能生活,反而一如往常。

    不同的只有他而已。

    “可是我们见过的吖!”对视半响,左晓露茫然道。

    天然呆就是天然呆,永远不知道把脑筋转个弯,在适当的时候说些对自己有力的话。

    “什么时候?”北堂墨乍舌,同时锐利的眼把她上下看了个遍,发现没什么变化,一样呆头呆脑,什么时候有交集?他真的一点映像都没!

    左晓露双眼看天回想道,“就是上个月月中的样子,在城西的家具……”

    “好了好了。”打断她,北堂墨不想再听,他绝对相信自己有可能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和她遇上,还把她彻底无视了。

    谁叫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自然的抓起她的手往对街的夜市走,人就道,“那次我根本没看见,老头子让下面的人瞒得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你回来,去吃宵夜是吧?先过去再说!”

    一连串的话,左晓露听出他在解释,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跟着他走了,两个人自然得不得了,连在治安点里一直看着这边动向的警察叔叔都以为,那个等在这里好久的男人,是住在对面公寓楼的小姑娘的男朋友吧?

    好险,原先差点当不良青年赶走了。

    这是片老区域,不似市中心繁华,却因为有了年代,多了几分人情味。

    夜市很传统,卖的多是些做工粗糙的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就算会买,也是路过的时候一时起了兴趣。

    之外,还有各种烧烤和卤味的小吃沿着街边摆得长长的,看都看不到尽头。

    这是到晚上才有的特色,有时候天亮还有人在这里吃早餐,然后直接去上班,过了9点老板才收摊。

    左晓露很喜欢这个地方,大约和她散漫的心态有关,这里不会给她城市陌生的压迫感。

    两个人找了一家烤豆腐的摊子坐下,点了吃的,面面相对,任凭周遭如何热闹,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是僵的。

    北堂墨看着左晓露,左晓露抬眼看了他一下,视线刚撞在一起,她又缩头缩脑的把头埋下,回避模式。

    缄默持续到老板把烤好的肉串豆腐还有冰啤酒放下,顺口问,“小两口闹矛盾了?”

    这儿摆摊的商贩都是街区里的老住户了,平时就算互相不说话也混了个眼熟。

    北堂墨对这种陌生的搭讪向来不搭理,左晓露经常光顾这家,就答道,“才不是什么小两口……”脸上的表情别扭得不行。

    “不是小两口?”四十多岁的女老板看了自己老公一眼,又逗她道,“那这么晚了你还跟他出来吃宵夜吖?熟悉吗?”

    意思就是要不要她‘多管闲事’一下?

    “关你什么事?”北堂墨烦躁了,开口都是不耐。

    女老板没被他吓到,做了个‘怕怕’的表情,说,“我又没问你,关你什么事?”

    揶得他半死!

    左晓露了解这位少爷的实力,赶在火烧起来之前对女老板解释,“他是我朋友。”

    “是吗?”女老板环抱双手打量北堂墨,眼神里明显有防备,“是不是本市人?”就算是,应该也不住这片,因为以前没见过。

    北堂墨心情已经够复杂了,找到左晓露就开始酝酿,要他说出那些话本身就是一种挑战,现在还多出不必要的阻碍,他烦不胜烦!

    左晓露太了解他的性格,按住他的手,压住他要发作的火气,再对老板娘笑着道,“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说得够清楚了!

    前男友,何尝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哦……”老板娘点点头,对左晓露回应一笑,“那就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嘛。”

    “我们没有……”她好无奈。

    “不过小伙子脾气态度真不好,别轻易原谅他!”

    北堂墨还以为老板娘开窍了呢,没想到人丢下这么句煽风点火的话就走了,早知道他就不拉她来这里坐了!

    气氛再差,面对香喷喷的食物,左晓露都会保持愉快的好心情,这也算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几串肉串,加上辣椒很多的小豆腐下肚,再灌一杯啤酒,整个人都痛快了。

    大叹一口气,再看筷子都没动过的北堂墨,她问,“有什么事吗?来这里找我?”

    态度之大方。

    北堂墨对她类似时候开启的模式有经验,看她吃东西这会他也酝酿好了,劈头直入主题,“我来接你回去。”

    别扭闹到现在,他也有心悔过,她该跟他回去了吧?

    左晓露刚把肉串送到嘴边,莫名看了他一眼,又把肉串放下了,双手收到腿上放好,乖学生的坐姿,说,“我不回去。”

    死固执的认死理又来了……

    “我和老头子的事跟你无关。”北堂墨早就做好解释的心理准备,“如果你担心你会抢走谁对我的亲情宠爱什么的……”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完全多余!”

    “可是……”

    “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她的‘可是’太多了,他根本不想听太多!听得越多别说她动摇,他都会找不到北。

    以前训练时锻造的意志力在左晓露面前不堪一击,轻易被影响,北堂墨太受不了面对她的自己。

    偏偏还离不开。

    “你是我的人,当然要和我在一起,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左晓露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给北堂墨做定位。

    缺点:自大,嚣张,大多数时候不顾旁人感受,说话更是过分,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他说了图个痛快就好。

    那么优点呢?

    强大,可靠,自信,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对左晓露来说,北堂墨更像一张黑白分明的格子画,黑是黑,白是白,面对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永远不会对你隐藏,你也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这是她无数次将他的优点缺点一起排比,最终得到的答案。

    所以当北堂墨对她说,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完全相信。

    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宵夜摊的生意红红火火,他们只是其中的两个人。

    左晓露并没有看他,看着他说话,心很容易摇摆,只是低着头说,“我是想说,我知道你不是没有责任感没担当的男人,可是我也没有说要你负责啊!”

    语出惊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她再次让北堂墨瞠目,她说,她不需要他负责。

    于是他看她的目光越发的沉了下来,深暗得无可估量,不用负责?天然呆的思想什么时候超前到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