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送亲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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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送亲使

    七皇子李朝晖,阮婉早前便听晋华提起过。

    沈晋华是长风国中怀安侯,更是公认的老好人一枚。待人亲和友善,灿烂的笑容时常挂在脸上,又处处乐于施人援手。

    沈晋华不仅是老好人,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老好人,但做老好人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长风六子夺嫡局面向来混乱,派系之争从来泾渭分明,沈晋华在诸多势力之中左右逢迎,不失偏颇,游刃有余;坏处便是,人太好,就事事有人劳烦,他又不好意思拒绝说不,只得终日四处奔波,费尽周折其实苦恼。

    即便如此,但只要旁人拱手道声多谢,他又兀得前事尽忘,客客气气一句“小事一桩”而后乐此不疲。

    沈晋华人好,人缘便也好,更值得旁人信赖。

    所以当初爹爹托晋华多照顾他们母子时,晋华一口应承下来,而后也未食言过。

    晋华就是少数几个清楚李朝晖底细的人。

    李朝晖虽然人前大都一副玩世不恭模样,恶习诸多,常年混迹于一帮纨绔子弟当中,行事放荡不羁,不求上进,荣帝也不加管束。

    “其实私下里温文尔雅,是长风国中公认的美男子。”

    宋嫣儿撇撇嘴角,说得好像你真见过似的!

    阮婉郑重其事点头,她从前的确见过李朝晖。彼时还是同晋华一处,这些自然不会向宋嫣儿道起。

    宋嫣儿却蓦地转眸,好奇眨着眼看她,修长的羽睫便在烛火下剪影出一道清雅轮廓,兴致开口,“说来听听!”阮婉的话她是信的,可与平日里听到的传闻不同,心中好奇就难免更多了几分。

    阮婉将从晋华处听来的话一一道出,“荣帝膝下共有七个皇子,常说的六子夺嫡便是直接将七皇子李朝晖排除在外的其余六人。……”

    除却李朝晖,各个身世显赫,又都是长风名门望族之后,皇位值得放手一搏。而荣帝对第七子向来不冷不热,并不上心,加之自幼疏于管教,逐渐养成风流放荡的个性。

    没有世族背景,还不思进取,更不受荣帝青睐,李朝晖是注定与皇位无缘的一人。

    更有传闻,李朝晖的生母是难产过世,荣帝痛失爱妃,才会对七皇子冷漠疏远。稍稍年长便被放出皇宫,自立门户,眼不见为净。母亲过世得早,又没有父皇庇护,李朝晖其实自幼吃了不少苦。

    宋嫣儿托腮静听,目不转睛看着阮婉。

    阮婉才又道起,“其实我也是听人说过,荣帝对幼子疼爱有佳,只是身在皇家……”

    若果真不闻不问,就不会深夜在书房内屏退周遭,只留晋华一人。拿着儿子的字帖幅幅比较,遂而由衷笑意,“字如其人,又有长进。”

    让李朝晖离宫,荣帝看似冷淡不喜,实则私下嘱托晋华多家照应。朝中诸方权臣,也唯有同沈晋华交好不会招致猜忌。

    这些话,沈晋华从未对李朝晖言及,李朝晖却心若明镜。

    该风流时就风流倜傥,抚得一手好琴,就连荣帝也时常夸赞有佳。亦会不时惹出乱子,引得荣帝痛斥责罚。

    闭门思过!

    殿前罚跪!

    隔岸戏谑之人就不在少数,除了沈晋华也似是再无旁人求情。久而久之,便有了如今七皇子的传闻。

    没有世族权势做背景,母亲生前恩宠本就遭人妒忌,若是再有几分才能出众,就算荣帝如今能护得周全,百年之后又有几分活命可能?

    不如养废!

    宋嫣儿垂眸不语,恍然想起父皇母后自小对她的娇惯,就算是无理取闹都会来哄她开心。颐哥哥摔成了傻子,还是百般耐心。

    同是身在皇家,旁人却是如此长大的。

    仿佛何物触及了心中柔软之处,依稀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李朝晖有了清浅轮廓。

    便也不似从前那般厌恶抵触。

    愣愣出神之际,又听阮婉开口,“陛下和娘娘那么疼你,又怎会千挑万选将你胡乱嫁出联姻?”

    宋嫣儿顿了顿,懵懵饮了口手中茶盏。

    “我虽然只见过李朝晖两次,但确实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许是从前的经历,行事思虑要比旁人更周道体贴。”

    真有,这么好?

    宋嫣儿问得便有几分吱吱唔唔。

    阮婉当即诅咒发誓,我若有半分骗你,就罚我日后被那头“洪水猛兽”折!磨!死!

    宋嫣儿“扑哧”一笑,方才饮下的茶水就呛得不轻。阮婉向来痛恨邵文槿入骨,委实难为她了!

    阮婉却不以为然,“总之,你见过李朝晖后便知晓了。”

    宋嫣儿遂才敛了笑意,淡淡言道,若是如此,那我日后要对他好些。

    阮婉忍俊不禁,先前不是不嫁吗?眼下就当做了自己人!

    宋嫣儿脸色兀得一红,恼羞成怒,阮婉!

    阮婉轻巧起身,两人便嬉笑追逐开来,全然没有听到苑内叶心那声,“睿王殿下,邵公子!!”

    宋颐之抬眉便笑,“是妹妹,妹妹也在少卿这里!”言罢就往内屋跑,叶心和清荷大骇,邵文槿却是僵在原处。

    直至清荷扯住宋颐之衣袖拦下,叶心猛然扑在门前挡住,惶恐唤了声,“睿王殿下,邵公子,侯爷已经歇下了!”

    睁眼说瞎话,心虚不已。

    屋内便也陡然静谧,宋嫣儿明显一滞。

    她是特意趁着宫中设宴才溜出来的,就是怕有人注意,颐哥哥和邵文槿来做什么?难道是跟来的?

    眼中倏然掠过一丝慌乱。

    阮婉心知肚明,该是小傻子来看他,有人一道来了。不假思索,果断抬起灯罩吹灭灯火,利落道,“你从后门走,我去出去应付。”

    宋嫣儿一把拉回她,“衣服!”

    阮婉才想起眼下一身女装,险些就冲出门去!

    ……

    而叶心的一声高呼,邵文槿湛眸更紧,顷刻之间,屋内灯火便又熄灭殆尽,欲盖弥彰的意味也无需掩饰。

    遂而沉了脸色,一言不发。

    宋颐之却是不依不挠,“妹妹,妹妹,我也要一起玩藏猫猫!”一边欢喜喊着,一边绕开清荷往屋内跑去。

    清荷拦不住,宋颐之已临到门口,叶心只得死死箍住房门,“王爷,侯爷歇下了,这么闹侯爷是要生气的!”

    连唬带哄,睿王不信不要紧,只要拖住片刻就好。

    宋颐之果然怔住,想来少卿生气这句话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清荷心中微舒,还未顾得上喘气,宋颐之便又嘻哈笑开,“叶心骗人!妹妹还在少卿这里,少卿哪里歇下了?你们又唬傻子!”

    叶心恨不得一头撞死。

    宋颐之就果然不唤妹妹了,改唤“少卿少卿”,清荷就也硬着头皮加入了箍门的行列。

    但以宋颐之的身手,叶心和清荷二人如何拦得住,眼看将要破门而入,宋颐之只觉身后衣襟被人稳稳擒住,死死上前不了一步。叶心惊觉不对,抬眸便见是邵文槿。

    不知何时上前,沉声言道,“睿王殿下,既然昭远侯歇下了,明日再来。”

    叶心和清荷皆是诧异。

    宋颐之正欲开口,房门却自内猛然推开,“大半夜的闹什么闹!”

    待得看清阮婉换回一袭锦衣华服,叶心和清荷才微微松了口气,宋颐之眼前一亮,“少卿少卿!”就一头扑上去。

    阮婉惯例伸脚,宋颐之摔得人仰马翻才爬起身,一脸憨笑,“少卿少卿,文槿听说你病了,我带文槿来看你!”

    阮婉顺势看向邵文槿,又是他!

    而邵文槿亦是脸色阴沉得难看!

    唯有宋颐之分不清缘由,继续欢喜道,“少卿少卿,我妹妹呢!”

    “哪有什么妹妹!!”阮婉怒喝。

    宋颐之有些委屈嘟嘴,想想少卿竟然凶他,便也来了气,“先前明明听到你同妹妹在屋内笑的!”

    “我自己同自己笑不可以?!”

    “那清荷还在你这里!”

    “公主听说我病了让清荷来看我不行?不信自己去找!”

    宋颐之嘟嘟嘴,毫不迟疑就往屋内跑去,“妹妹,妹妹!”

    叶心会意跟了进去。

    阮婉不再管他,又朝清荷道,“回去替我向公主道谢。”清荷当即明白公主怕是从房间后门绕出,直接钻狗洞去了,当即告退去追。

    屋内,小傻子还在翻箱倒柜,东一趟西一趟,欢快无比得寻着妹妹。

    屋外,只剩邵文槿和近在咫尺的阮婉两人。

    腊月里,夜间流转的风便都携着几许寒意,拂面而过,片刻便在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年关将近,府邸上下早已布置喜庆,高悬灯笼依稀投下几分绮丽朦胧。四目相视,缄默良久。

    终是邵文槿先开口,“平日胡闹就罢,公主是要出嫁长风的,阮少卿,你有几个脑袋拎不清!”

    语气不重,却摄人心魄。

    阮婉微楞,一时竟忘了移目,抬眸直直看他。

    万籁俱静之中,一双眼眸好似清波流盼,邵文槿微顿,莫名泛起旁的意味,手中玉佩倏然送回袖袋,转身离开。

    阮婉便也怔住,洪水猛兽……,好像想错了她同宋嫣儿什么,……

    宋颐之找了好几遍屋内,终于惶恐嘟嘴跑出,“少卿少卿,妹妹不见!怎么办!”环顾四周,眼中恐惧更甚,“少卿不好了!刚刚文槿还在这里的,连文槿都不见了!!我会不会也要不见!怎么办?!”

    委实惶恐抓头。

    不见你妹!阮婉好生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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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除夕,正午时候起整个明巷都是爆竹声声,热闹无比。阮婉便也命人在侯府门口点起了鞭炮。

    叶心和叶莲一早就备好了丰盛的中饭,做的都是成州年夜饭的菜式,三人吃得甚是欢喜。离开侯府时,阮婉自袖袋掏出两个红包,“年年有余,大吉大利!”叶心和叶莲欢喜接过。

    阮婉遂才安心上了马车,不忘叮嘱,“别忘了替本侯守岁!”

    叶心和叶莲忍俊不禁。

    阮婉一人在京中举目无亲,每年除夕的团圆饭都是入宫同敬帝和陈皇后一家一起用的。由着初一大早又要进宫拜年,除夕夜里,陈皇后便都习惯留阮婉在宫中一同守岁。

    宋嫣儿还未出阁,自然留在宫中。

    宋颐之是傻子,愿意留在何处过年都有人迁就。

    只有煜王循制守礼,用过年夜饭便辞别敬帝与陈皇后折回王府,和家眷一道过年。

    于是往常除夕夜里,多半是阮婉同宋颐之和宋嫣儿在宫中玩闹。

    今年又有不同。

    宋嫣儿近来再不提赌气不嫁之事,反是婚期渐近,就时时想着同父皇母后赖在一起。敬帝和陈皇后欣慰之余,又生出不舍,揽了女儿在怀中,只觉说了不多时的话就到了天明。

    阮婉则是破天荒地同宋颐之下了将近一夜的棋。

    由着宋颐之从来都不肯让她,她便嚷嚷着要是输了一局就在宋颐之脑门贴一条红丝带,美其名曰喜庆。

    结果翌日清晨,近侍官来服侍的时候,两人头对头趴在棋盘上呼呼大睡,而宋颐之的额头则是贴满了红丝带。

    近侍官简直不忍直视。

    ……

    元宵佳节,便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宫内竟也仿照民间置起灯谜,人群三三五五聚在一团猜谜同乐,也偶尔舞文弄墨。

    每年驻守外地的要员赶不及初一进京,就都在十五当天入宫拜贺。

    阮婉只觉今年来人特别多,比之过往热闹了不知多少倍。宴请之上,还见到了长风国的使臣,才晓是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二月。敬帝为表隆重,广邀众人回京共庆盛事。

    一时觥筹交错,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内侍官诵读敬帝宣召。嘉和公主出嫁,责成昭远侯为送亲使,出使长风。

    送亲使地位越高,越突显对联姻的重视。一般而言,联姻送亲使不会出动各国亲王,侯位便是最高的礼遇。南顺京中侯位只有昭远侯一个,昭远侯又倍受敬帝青睐,因此遣昭远侯做送亲使,是给足了长风颜面。

    阮婉倒不意外。

    起身行至殿中,正欲领旨谢恩,内侍官却尚在宣读。敬帝不仅命昭远侯为送亲使,还遣了将军府大公子邵文槿带兵护送同行。

    阮婉明显错愕,邵文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