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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永不忘记，永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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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是愚蠢的，也不善于变动；有如磁针的方向，与两极的不动。——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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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几次了？他又梦见了那双惊心动魄的绿眼睛。
有如翡翠般晶莹透亮，每一个视角都折射出阳光和温度。那是童年时嘴角噙着甜美笑容的莉莉，和他一起屏息注视着掌心中的花蕾盛放为玫瑰。
光亮渐渐变得暗淡，她的眼中开始出现血丝，眼神逐渐变得麻木、苍凉，那是历经沧桑后憔悴而疲倦的莉莉。他心中永恒的绿宝石已经被残酷的岁月蒙上了灰尘。而这一份残酷，他苦涩而冷静地意识到，他也有份参与。
宝石般莹润的翠绿色慢慢转深，现在变成了深郁的墨绿色，眼中的情绪却在涌动不休，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不，这不是莉莉的眼睛，这眼睛与她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这双眼睛，属于那个随时随地都满怀怨气的小子，不是对全世界，就是对他自己。
这眼睛永远象不宁的风或翻滚着的海洋，似乎总在追寻着什么，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但现在，这双眼睛看来是很满足的，眼中的光焰是他从未见过的狂喜和激动，仿佛他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斯内普看着这双眼睛，心在一点一点地冷下去。这是时隔两年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离家出走的男孩，以及这双明明熟悉却似乎全然陌生的眼睛。
——这眼睛嵌在一个食死徒的面具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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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兜帽、标志性的黑色长袍……男孩全身都隐藏在这套食死徒的标准制服上，他只能看到这双眼睛，但已经足够让他认清这双眼睛的主人。
男孩越走越近，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象猫眼一样闪闪发亮。和食死徒卑微的匍匐爬行不同，他一步一步地走上高高的王座，一直走到伏地魔面前前，才姿态娴熟地躬身跪倒，亲吻他黑袍的下摆。
“我的……主人……”男孩仰起脸，绿眼睛里，是近乎宗教般虔诚的仰慕和敬畏。
伏地魔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的……男孩……”他低声说，伸出蜘蛛般苍白细长的手，抚摸着男孩的乱蓬蓬的黑发。然后他握着男孩的手臂拉他站了起来，自己也随之起身。这个不同寻常的动作引发了下面食死徒一阵小小的骚动。
“今天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伏地魔高亢、冷酷的声音响彻全场，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伏地魔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食死徒，令他们畏缩地下跪，然后他举起了男孩的手腕，宽大的黑色袍袖滑落下来，露出左前臂上鲜活的黑魔标记。
巨蛇纳吉尼就在他们身后昂起身体，三角形的头盘旋在他们举起的双臂上，嘶嘶地吐出鲜红的信子。
魔王的脸上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容，苍白如死人的面孔焕发出珍珠般的光泽：“……伟大的伏地魔有了他的继承人。”
他向男孩点头示意，男孩取下了面具。不出所料，即使是在魔王的威压之下，短促的惊呼声和抽气声还是此起彼落地响起。
伏地魔看着男孩，眼神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我籍他的鲜血而复生，而他拥有我的魔力印记……波特家的长子，一个强大的斯莱特林。我赐给他坐在我右座的权利，他将与我分享我的一切，魔法、力量、荣耀，以及……”
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明亮，没有嘴唇的嘴扭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魔王完成了他的最后陈述：
“……以及终极的胜利与奥秘。”
食死徒开始挨个儿匍匐向他们的新主人下跪行礼，男孩洋洋得意的神情令斯内普胃部打结，他必须全力克制住自己，才能压下去已经涌至喉头的反胃感觉，平静地走到男孩面前跪倒。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男孩的声音，轻松得像是不带任何恶意：“取下你的面具。”
“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斯内普顿时僵住了，他悄悄地握手成拳，稳住紊乱的心神，然后十指一根根松开，他取下了面具。
有好一阵子，他们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男孩慢慢地笑了，笑容越来越大：“果然是你！西弗勒斯·斯内普。我的院长，我的仆人。”
斯内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俯身亲吻了一下他长袍的下摆，然后以同样无可挑剔的谦恭语声说道：“愿为您效劳，年轻的主人。”
男孩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激起阵阵回音：“你的傲慢呢，教授？你层出不穷的荒唐比喻和刻薄话呢？只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学生么？只能用在那些因为害怕触犯校规而无法反抗你的学生身上么？你这个欺软怕恶的懦夫！”
这没什么，斯内普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尽快告诉凤凰社哈利·波特的下落，而不是和一个小男孩斗气。可是那男孩的笑声实在太过刺耳，他真想一巴掌给他打过去。
可是男孩并不放过他，而是偏过头去看着黑魔王：“我可以惩罚他吗，没有理由的？”
魔王看来有些犹豫：“西弗勒斯是我最忠实、最能干的仆人之一……但……好吧，你可以，我的男孩。”
男孩愉快地笑了，慢慢走到他面前，脸上挂满傲慢自得和残酷的快意：“看见了吗，我做到了。我说过我会做回我自己，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我不属于斯莱特林，是斯莱特林属于我。”
“如果那个该死的学院曾经给过我什么，教授，那就是你教会我的东西。啊，当然不是魔药。”男孩轻蔑地笑了一下，喷着鼻息。
“你教会我的唯一的东西：永不忘记，永不原谅。”
幽深冷漠的绿眼睛直直地看着斯内普，男孩清晰地吐出咒语：“钻心剜骨。”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承受这种刑罚，但却感觉异常难受，不止是来自*上的痛苦，而是那样灭绝人性的痛苦不该由这个男孩施予，那种刻毒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这双眼睛里，这双他如此珍爱的眼睛里。
“不……”终于，一声破碎的呻吟声，从他颤抖的嘴唇里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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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随着这一声嘶喊，斯内普猝然惊醒，猛地翻身坐起，心仍在狂跳不息，钻心剜骨带来的痉挛感似乎仍残存在他的肌肉中。
这是梦。他欣慰地吐出一口长气，疲倦地捂住脸。
好一阵子，他只是任由自己被黑暗所包围，直到心跳渐渐平复。
不，这不是梦。斯内普颤栗地意识到，这是一段久远的记忆，现在又鲜活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男孩的一张张面孔，浮现在他面前：
男孩敬畏地跪倒在地，仰视着黑魔王……
男孩洋洋得意地接受食死徒的叩拜……
男孩惩罚他时的傲慢与自得……
那种对黑魔王的仰慕与狂热，那种对力量和权势不加掩饰的迷恋，那种一心想惩罚对手快意恩仇的偏执……是何其似曾相识？！
男孩的影子，隔着二十年的时空，分毫不差地叠印在另一个驯服地跪在伏地魔面前接受黑魔标志的少年身上。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止不住由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一直以为他憎恨哈利·波特，是因为他总是从男孩的面孔上看到他少年时的仇人詹姆·波特。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憎恨那男孩，是因为他总是能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这一认知让他有些冷似的抱紧了自己，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再入睡了，斯内普叹息一声，披衣而起，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慢慢地踱到隔壁的实验室里。
他并没有洗漱。他原本就是个不修篇幅的人，长期的单身汉生涯更是养成疏懒成性的习惯，所有衣服都是黑色的，身上永远带着各种各样的魔药气味，就算再多一种，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反正他又不需要讨谁喜欢。
长夜漫漫。
他洗干净双手，架起坩埚，准备在实验室里再消耗一个上午，然后就到时间去波特庄园接人了。幽微的火焰明灭，褐色的液体在坩埚中翻腾，他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材料，熟悉的过程让他的心渐渐宁定下来。他的手干燥、修长、稳定，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关节略微有些突出，是长期活动的结果。这双手更适合做研究，而不是傻乎乎地挥动魔杖。这也许是他全身最干净、最值得宝贵的部分了。只有用这双手摆弄他心爱的魔药时，他才感到自己是活着的。
斯内普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午夜梦醒，无法再入睡，于是只能在实验室中消磨掉漫漫长夜。“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吗？”邓布利多有一次叹息着问道。斯内普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并不是不想走出过去，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原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教授和AUHP的对手戏以及恩怨会在下一节出现～～
嗯，铁打的大纲不可动，微调的话大概也只能在对话中提到西里斯，汗。所以，得对想很快看到西里斯的读者说抱歉了。
不过最近挖到一篇文还不错，是哈利发现自己是伏地魔最后一个魂器后自杀不成回到过去了，微暗黑向。里面哈利和西里斯有很多对手戏，是坑。（我警告过的喔！）
（HP）Farewell
作者：言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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