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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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男扮女装的事,何伯仲狠狠揍了何知微一顿,结果就是,何知微屁股肿了。平时何伯仲打何知微,何知微提前就跑的无影无踪,奈何这次点背,被门槛绊倒。摔到地上半天没起来,正好被他爹按住,棍子如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若不是婢女跑出去给赵花容报信儿,估计这次何知微非得被打的现出原形不可。

    记得《红楼梦》里有段故事,因戏子一事,外加贾环的撺掇,贾宝玉的父亲揪住了贾宝玉,封锁了消息,一顿棍棒,打的贾宝玉半死过去,何伯仲虽没有贾政那般严苛,见了贾宝玉就要捏死,可他从小揍何知微,也是熟能生巧,这下虽没把何知微打吐血,可也打的趴床上起不来了。

    赵花容自然要跟何伯仲算帐,不是像贾宝玉他娘那般“我如今就剩下这一个儿子,老爷要治死他,不如先治死我。”赵花容可没那么斯文,她去百药堂冲了半斤砒霜就端了出来:“老爷既然想绝了知微,那我也活不成,我们都死了,难不成留着老爷招小妾?不如一块死了。”何伯仲吓的脸白,他这个夫人,可什么都做的出来。何伯仲不喝砒霜,赵花容自己要喝:“我生下儿子难道是给老爷打着玩的?老爷看儿子受罪,尚能活,我疼儿,疼的活不了,老爷不肯死,我死。”赵花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何伯仲不胜其烦。

    何府管家虾叔脸都白了:“老爷以后万万不可再动少爷了。”

    “有何惧?打坏了家里有药。”何伯仲顺了顺衣衫:“知微再不教,必不成气候,我也是为了他好。若像妇人一般任由他胡来,是害了他。我打他一次,他少说得老实月余。”

    何知微趴在床上。伺候的丫鬟端着热水,拿着毛巾,进进出出。

    何知微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他爹打趴下了。好像这一次分外严重,谁让自己瞎呢,以前跑那么溜,这次怎么就被门槛弄翻了?

    赵花容带了大夫来,又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另配了人参。冬虫夏草等进补的药材,便是那一两太岁,也被赵花容拿来了。只等着炖给何知微,要好好的补一补。

    见儿子的惨样儿,还没说话,赵花容就落泪了。

    何知微咧嘴一笑。少年公子,连疼的模样都是耐人寻味的。那笑,也散发着潇洒跟透彻:“娘,哭什么,大夫不是说了。区区外伤,死不了。”

    “呜呜——”

    “好了娘,打的不重。只是屁股肿了,没伤筋动骨。你看,腿还能动呢。没瘸。”何知微试着动动身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话果然没错,虽是屁股肿了,可浑身疼的他汗都落了下来,汗水湿了他白色的衣领,也湿了他的额头。

    赵花容心疼的直抹泪,心里骂何伯仲心狠手辣,当年科举考试的时候,几次三番都不中,那股劲儿憋着没使出来,全洒在何知微身上了。一面又劝导何知微:“我的知微啊,姜还是老的辣,你怎么可能斗的过你爹?从今以后,你就长点心吧,记着点教训,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再落到你爹手里,生死难料啊,娘都护不了你。”

    若是别的孩子,爹打娘哭的,或许会记在心里。

    何知微却笑笑,挣扎着垫了个鹅毛垫子在身下:“娘,你说,我男扮女装——扮的怎么样?”

    赵花容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出奇的倔强,他想做什么,千军万马也拦不住,这次他爹把他揍成这样,他竟然还惦记着男扮女装的事,生下这样的儿子,该多担惊受怕啊。要放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儿子,从一生下来就得赶紧给他买保险吧?如此惹是生非,保不齐一年要夭折几回呢。

    何知微天不怕地不怕。

    赵花容示意何知微小声一些,自己出门左右瞧瞧,长院欣然,花丛茂密,赵花容关了门,留婢女在门口守着,一面小声对何知微道:“我的儿,再不可提什么扮丫鬟的事了,为一点太岁,你爹都往死里打,若他知道你男扮女装——那后果,娘想着,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看着办吧。”

    赵花容直叹气,交待婢女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何知微,汤药要及时熬,补药要及时进,又叮嘱何府管家虾叔好生守着院子,万万不可放何知微出去惹事了。

    何知微趴在那里,脑子里想的,却是林柠溪进宫的事。

    虽然挨了顿揍,身上疼的厉害,可他最疼的,却是林柠溪不肯收下他送的东西,林家那点祖业,单薄的厉害,太后寿辰那天,林柠溪要送上什么贺礼呢?

    九月一日。

    举国欢庆。

    大安朝上上下下的老百姓都欢呼雀跃,一国太后的寿辰到了,皇上下旨,免了这年的赋税,当兵的壮丁每户补五两银子,另,大赦天下,疑罪从无。

    京城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烟花之地生意尤其兴隆,酒馆茶楼也座无虚席。

    秦家人起了大早,秦夫人做为当今一品夫人,自然得去给太后贺寿。于是五更起,换吉服,梳高髻,挑着稳重富贵的首饰戴了,才坐了轿子前往。

    秦伯通早朝时就进宫了,秦夫人到了宫里,正好跟他汇合。

    要进宫的,还有秦玄昭。往年这种时候,秦玄昭这种小辈是无缘去凑热闹的,这次得了旨,可以去给太后贺寿,他自然也得重视,几天前就选好了寿礼。当然,这寿礼是秦夫人选的,这样关键的时刻,秦夫人可不容有半点差池。

    秦家的寿礼,是一尊玉观音,和田美玉,雕工细腻,玉观音慈悲端坐,手拿净瓶,怜悯众生。

    大安朝太后理佛。送上一尊玉观音,虽不出挑,却是最保险的。

    林柠溪也起了个大早,带着贺礼往宫里赶,走到半道儿,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似乎这马车也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

    本来林柠溪也想雇一辆马车。可惜没雇到。看看天色,只得步行前往,因手里拎了两个木桶。走出不远她的汗珠子就下来了。

    见了马车,林柠溪小跑着追上去,欠着屁股就要往马车上跳,跳了两跳。也没跳上去,车夫就纳闷了。这哪家的女子,往别人家马车上窜什么?甩甩鞭子,马车又快了几分。

    林柠溪拎着木桶猛追,却追不上。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些什么,她自己都听不清,只是灌了一嘴沙。

    秦玄昭听到似乎有女子的声音。便问车夫出了何事。

    当车夫说出有女子要往马车上窜的时候,秦玄昭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林柠溪的样子。他掀帘向后看。果然是林柠溪。

    她就是这么经不住惦记,每个有他的地方,她都要蹦出来露露脸。

    “停车。”秦玄昭交待车夫。

    马车停下。秦玄昭亲自掀了车帘。

    林柠溪拎着桶奔上前来,把桶往地上一放,就要上车。

    秦玄昭伸出手来。他的手修长而美好。

    林柠溪一愣。

    秦玄昭是要拉她一把吗?

    秦玄昭的声音淡淡的:“上来。”他的手就那样直直的伸着,车马高大,俊美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他向她伸出手,这是多好的契机啊,对于林柠溪这种花痴来说,可是百年不遇的好机会。林柠溪当机立断,提起木桶放在秦玄昭手中:“多谢帮我拎桶,正好我拎不动呢。”

    秦玄昭一愣,照着做了。

    秦玄昭刚放下桶,林柠溪就以风火雷电的速度跳上了马车。

    秦玄昭抿了抿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两个木桶,皆用布盖着,瞧不见里头装了什么,只是有一股辛辣的味道,闻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林柠溪简单明快的样子,迫不及待要进宫去贺寿了。枚红色白碎花罗裙,粉色掐腰滚边小褂,梳着简单的发髻,鬓边戴一朵银月光的绒花。这打扮,虽不富贵,但简单明了,不出众,也不出错。

    秦玄昭看看林柠溪的打扮,又看看那两个突兀的桶,终不放心:“给太后的贺礼,你准备好了吗?”

    林柠溪点点头。

    “东西呢?”

    “保密。”

    “不会是——”秦玄昭望向那两个木桶,木桶,是普通人家提水的木桶,看样子,八成是林柠溪从林家厨房里捣鼓出来的,秦玄昭有不详的预感:“你送的寿礼,不会是在桶里吧?”

    “秦公子果然聪明。”林柠溪笑。

    秦玄昭蹙眉,太后宫中珍宝无数,她过寿辰,王公贵族自然都捡着好东西供奉,林柠溪珍一介民女,给的东西不很贵重,这在情理之中,也有情可原,可是提两个桶去,这也太随便了吧?确定这是合适的?

    秦玄昭瞧瞧那桶,暗黄的油木做的,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他小心问她:“桶里——装的是什么?你确定太后会收下吗?”

    “当然。”林柠溪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可以看看桶里装着什么吗?”秦玄昭欲掀木桶上的布,又觉得不妥,有些失礼似的,便将手收回,林柠溪眼明手快,她的手已经搭在他手上,她本来想阻止他的:“这是我用心为太后皇上准备的东西,进了宫,你自然就知道了。”她的手覆盖他的手,两手交叠,秦玄昭愣了愣,手停在原处,竟然没动,难得他没有抽回手,警告林柠溪男女授受不亲。

    林柠溪的手也停在原处,她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自己虽然很花痴,但这一次确实不是故意的。

    既然秦玄昭没动,那就多握一会儿好了。

    秦玄昭终是抽回了手,隔帘一看,已经到宫门口了。

    一应马车到宫门口,都要停下来。来者步行进宫。

    秦家人也不例外。

    秦夫人携着婢女蕊金跟众位进宫道贺的夫人同行。

    皇宫巍峨壮观,虽已入秋,可百花繁盛,蝴蝶翩跹,红墙黄瓦的宫殿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隐隐约约,富贵大气。

    拿长矛穿黑铠甲的兵卒来回巡视。

    端着果盘穿着粉衣的宫女低头快走。

    又有穿深蓝衣裳的小太监,沿着宫道洒扫。

    一切皆是有条不紊的。

    秦夫人如今是一品夫人,那些命妇自然以她为尊,众人众星拱月一般把她围在中间。

    太后的慈宁宫,已经有丝竹乐器的声音传过来了。

    林柠溪下了车,照旧提着她的两个桶。

    这时候,宫门口的轿子,马车已经停了不少,用现代话说,基本没车位了。

    不少贵重公子或拿着扇子,或捧着贺礼,往内宫去了。

    男女不同行,要在这里分开了。

    秦玄昭望望车马潇潇的景象,又望望那些出入宫门的公子。另一边,是贵妇小姐们,皆有丫鬟伺候着,林柠溪孤孤单单一个人,还要提着两个桶,就跟一棵瘦秧子结了两个瓜一样。他本想叮嘱她几句,可叮嘱什么呢?一时语塞,目光停留在桶上,他道:“林姑娘,提好你的桶。”

    这算什么叮咛。

    与秦玄昭分别,林柠溪跟在一群贵妇小姐身后跨过宫门。

    贵妇小姐们或摇着团扇,或拿着香囊,轻轻松松的样子,林柠溪虽也是林家独苗,可货比货得扔,她那狼狈的样子,跟在这群贵妇小姐后面,像她们雇佣的小工似的。很是寒酸。

    要是何知微在就好了,他最爱帮自己的忙。

    “柠——溪啊。”有人冲林柠溪喊,好像是何知微的声音。

    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柠溪赶紧回头找,可宫门森严,马车喧嚣,络绎不绝的贵女踱步前来,或绿或红的裙子像绽放的花朵铺天盖地,哪有何知微的影子?

    林柠溪只得独自前行。

    后来,她才明白,其实那天,何知微是去了的,他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的追到宫门口,他甚至男扮女装,就为了跟着林柠溪混进宫去,他想保护着林柠溪,哪怕跟着她寸步不离也好,可惜消息走漏的太快,他爹何伯仲亲自出马,找了麻绳把他捆回了家,一连捆了三天扔在柴房里不给吃喝,那三天,饿的何知微脸都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