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身份

草原上0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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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与叶娘子告辞,从山顶下来时溪边正在蒸螃蟹,香气四溢。许诺是剥螃蟹的一把好手,挑了三只最大的给吕氏剥了,给钟氏的长子许四郎也剥了一只,为了显示孝心,不得不给张氏也剥了一只。

    直到申时下山,也不见王家的人,显然是得了许家在山上的消息便躲了开去。

    回府的路上,许诺和吕氏共乘一车,挽着吕氏的手问道:“娘,您知道咱们新通判是个怎样的人吗?”

    吕氏扭头看了许诺一眼,看到她眼中的好奇,嘴角轻翘,从凭几上的银碟里取了颗葡萄塞到她嘴里:“你这孩子,有些事不该问就不要问?”

    “娘,您知道孩儿要问什么?”许诺一边嚼着葡萄一边问,一脸纯真。

    吕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淡笑着说:“叶娘子这门亲事是极好的,你与她师徒一场,虽然参加不了她的婚礼,便准备份贺礼吧。”

    许诺发现母亲真心不是个八卦的人,这样的事,竟然忍到现在才与她说。

    “贺礼孩儿自会好生准备,但是,您就就给我说说这个刘通判吧,他长得如何?”许诺难得这么好奇,生怕刘通判配不上叶娘子,毕竟叶娘子无论是气度或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配父亲这样的人也绰绰有余。

    父亲和母亲才是绝配,在想什么!

    吕氏看了许诺一眼,她闺女这么明明白白地问那位通判的相貌,莫非是个看重长相的?那日后给她挑夫婿时便从相貌好的人里面挑。

    “叶娘子这样的妙人,选的夫君定然是优秀的,你难道不相信她的眼光?”吕氏虽然见过这位刘通判。但她不愿在背后讨论旁人,更何况那人即将成为叶娘子的夫婿,故此回避不答。

    许诺问了两遍都没得到答案,不再追问说起其他事情来。心中却谋划着哪天偷偷溜出去看上一眼,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让叶娘子改变了心意。

    几日后,许诺借口即将离开苏州。要出去玩游一日。吕氏便安排了马车,让春棠和七月陪着她出去。

    许诺顺理成章地找了个地方让马车停下,自己在车里换了男装。让春棠七月在车内等她,直接向府衙而去。

    许谷诚过去办公的地方,许诺熟悉得很,不一会就找到刘通判所在。

    在一座四角亭子里。她看到有两个人在对弈,背对着她的人穿着官袍。自然是刘通判,另一人竟是朱商。

    许诺心中鄙夷地想,新官才来,朱商就过来巴结奉承。是要给他的买卖打通关系吗?

    为了看清刘通判的相貌,她小心翼翼地去了另一边,躲在灌木丛后拨开一道缝隙。

    刘通判浓眉长眼。下颚蓄着短须,脸上棱角分明。目光平静却格外深邃,显然是经历过世事沧桑的。

    许诺当下就觉得他配得上叶娘子。

    四角亭内,胜负已分。

    “刘通判,承让了。”朱商眯着眼,含笑说道。

    刘通判亦是拱手:“某多年前棋力便不如北江先生,如今你我二人的差距更远了,惭愧惭愧。”

    许诺耳力好,蹲在灌木丛里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道如果是多年前,那时朱商不过是个十岁出头少年,竟有这般棋艺了吗?

    这刘通判也太谦虚了些,叶娘子不喜过于谦虚的人的。

    “这是哪的话,刘通判是为民为国的朝廷命官,某不过是个小小商人罢了,平日无事做时常是自奕,刘通判何来惭愧一说。”朱商弹了弹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风轻云淡道。

    刘通判这样的身份,为何还要称呼朱商一声先生,他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北江先生莫要自谦,只是先生果真是再也不去汴京了?可惜了先生的才华。”刘通判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面带可惜地说。

    朱商一直眯着的眼微微睁开,转瞬又眯起来,声音低了几分:“有些事,希望不要再提,某也该回了。”

    刘通判急忙起来,笑着说:“此番多亏了北江先生,若没了先生,某这个通判会在哪里当还不一定。”如果不能来苏州为官,叶娘子是不会同意与他成亲的。

    “无足挂齿,该还的你都还了。”朱商说罢转身离去。

    刘通判也离开。

    许诺蹲在灌木里一脸不解,刚才二人的谈话为什么给人这么强的违和感?

    明明是刘通判大朱商十岁,为何二人谈话时感觉朱商是个长辈,而且是大了二三十岁的长辈?

    刘通判对朱商的尊敬从何而来?

    好奇中,许诺发现院中的下人也都走光了,便进到亭中看了眼棋盘,一眼之下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她棋艺很好,看得出刚才这局棋黑子占了绝对优势,算了一下竟然赢了白子十个子。

    若单单赢了十个子并不足以让许诺吃惊,重点是黑棋的缜密狡猾,运筹帷幄的感觉让她久久移不开眼。

    朱商竟然是这样的高手?

    如果有如此棋艺,先生二字,倒也是称得上。

    许诺快速记下这盘棋,准备回去后研究一番,而后拔腿就往外跑。

    刚才刘通判的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再也不回汴京?多亏了先生?

    朱商到底是怎样的人,胡灵那家伙知道吗?

    只看了脸就被迷得七昏八晕的,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在府衙外面,许诺劫住了朱商。

    “呦,许六,好巧。”朱商正负手走着,面前突然多了个矮矮的家伙,一低头就看到了许诺。

    许诺笑了笑,伸手做了请的手势,二人一并往不远处的一座酒楼而去。

    进了雅间后许诺打头第一句就说:“我看了刚才那盘棋。”

    朱商听后面上笑容更甚:“许家六娘子夜里翻墙跳窗不够,如今白日也这么干了?”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说。”许诺对朱商的好奇,不止是因为他一个人,而且因为他与方镜、肖远相熟。

    方镜表字景平,年二十三。

    他是怎样的人,许诺通过原主的记忆清清楚楚地见识过了,琴棋书画或是剑法武功,甚至是骰宝,随便拿出一样都可以称绝,但却十分低调,要有怎样的心性才能保持这般。

    至于肖远,名声狼藉,却也在汴京混地风生水起,只要在公众场合,永远是玩世不恭的态度,但他的身手和棋艺甚至是作画,许诺都见识过,绝对不是普通贵族子弟能达到的程度。

    朱商本人,许诺一直以为他只是精于行商,如今从他的棋艺来看,他也是受过极好的教养的人,而且有极广的人脉。

    普通人家的子嗣,就算天资好,也不会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那我选择不说,听说你就要去汴京那个破地方了,今日我请客,让你吃一顿好的。”朱商懒散地靠着,眯眼噙笑。

    拒绝的好直接啊!

    许诺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至少不会强人所难,但也毫不客气地抓住朱商少有的愿意出血的机会,点了整整一桌这间酒楼最贵的菜。

    菜上来后举着箸就没停过嘴,朱商则是每样只用了一点。

    他们要走时,一个小厮上来,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子,笑着对朱商说:“掌柜的,您觉得咱们新菜式如何?”

    “还行,这几个价钱可以再定高些。”朱商面上多了一丝认真,手指点了几样菜。

    之后许诺才知这间酒楼是朱商新开的,他原本就是要上了尝尝的,刚才叫上她只是顺带。

    就知道朱商是个铁公鸡,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拔毛呢?

    与朱商告别后,许诺随便买了些东西边去与春棠她们汇合。

    九月二十日,吕氏给许老太爷操办了生辰,而后便将家中的事情交还给丁氏管,开始收拾去汴京要带的东西。

    许诺院里的一帮婢子争相表现,恨不得一整日都在许诺眼皮子底下晃,都指望着去汴京,许诺看得烦了,直接说走时只带春棠和七月两人,其余的人都留下。

    一群婢女直接蔫了气。

    长途跋涉行路本来就不方便,再带一帮婢女,一路上各种讲究,无论大小势必会耽搁行程,许诺更希望轻便出行。

    虽然这次走了很可能不会再回来,许诺也没多带什么东西,倒是将茗槿阁的匾额带着了。

    一些日后不怎么用的首饰,以及其他的摆件她都赏给了这多半年来伺候她的婢女,正好安抚她们不能进京的心。

    待一切都准备好,便到了启程的日子。

    此行除了吕氏,许诺,纪玄,还有三房一家四口。

    许谷磊在许老太爷生辰当日提出要去给他岳父钟老太爷贺寿。

    虽然提的匆忙,有些唐突,但钟氏许多年不曾回过娘家,张氏想了想便许了。

    至于许倩,则留在府里。

    她明年八月及笄,十月份出嫁,依照许谷诚的意思是让她在明年及笄前再来京城,而后直接出嫁。

    行路到一半时,一众人都换上了夹袄。

    许诺脑中将有强盗她保护吕氏脱险的事情构思了许多遍,怎料马车就安安稳稳地走了一路,没给她施展的机会。

    实则是许谷诚吩咐夙夜挑选的侍卫都是顶尖的,如果有什么事,提前就解决了,不会让马车上的许诺有所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