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静夜思

杏雨黄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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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汐玦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度,竺雅不敢劝,眼睛却在附近搭的一个木棚子上转悠。

    找到铁矿石,抱朴又重新造了一个罗盘,搁在矮木桌上,莫名滴溜溜地转。

    “这两天要下大雨,这个棚子,不会有问题吧?”抱朴头疼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万一被海水浸湿,前面的功夫就白费了。”

    竺雅笑起来:“岛这边的位置避风,你瞧,是天然避风的!”她指着左右两边绵延的山脊。

    之前他们采的木头堆放在另一个海滩上,一场风雨,第二天去查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大概是被风卷进了海里,所以特意挑选的这处避风湾,贮藏的棚子,是容汐玦亲手搭的,木桩打入地下足有数尺,绵绵密密形成了木墙,墙外还磊了一圈大石,屋顶也压着大石,奢侈地铺着各种兽皮。

    想到容汐玦疯狂捕猎剥皮的时候,自己跑到集市上卖罗盘,抱朴就有些汗颜,自动自发将木头运到棚屋里堆好。

    夜幕降临,他们回到了穴屋。

    泰邪岛夜晚的生活比较贫乏,那种歌舞之会其实是节日或者各种庆祝丰收、庆祝大猎才会有的,平常的夜晚,男女谈谈情说说爱,甚至野合一番,许多人到莫那族老的洞穴里听传奇故事,一个晚上便过去了。

    莫那族老分管罗伊部的调停工作,是几十年前漂到这个岛上的旅人,大殷子民,他所知道的顺祚帝还是晋王。

    莫那会讲许多话本子,所以罗伊族的人听了一耳朵的隋唐演义,殷太祖传,七侠五义,说岳全传等等,岛上也盛行尚武之风。

    当然拜他所赐,岛上也有人略通中原的官话,只是他自己的官话都不标准,听在容汐玦和抱朴耳中,分外难受。

    这一霄的后半夜,风开始呼呼地刮,穿过野槲谷,形成一种独特的音响。

    雨从啪啪的一点点到唰唰连成一片,似乎整个天地都已浸泡在雨雾中。

    容汐玦闭着眼睛,似回到了长乐宫,雷雨夜的缠绵历历在目,她的娇躯樱唇是那么地芳香,那种独特的味道,叫他如饮玉液琼浆,渴望到极点,他的身体起了变化,无奈自行解决,良久,湿漉漉一手,心头却更加憋闷,起来走到洞口。

    雨水顺着青藤哗哗淌下,他接在手中缓缓清洗,心头的痛楚却一波波扩大,似破了一个洞,再也无法填满。

    忽然,他看到一个黑影掠过峭壁,随即消失。

    分明是一个人!

    容汐玦警惕起来,顾不得风大雨急,朝黑影掠过的地方追寻而去。

    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谷中除了风雨,一切都是安静的,万物似乎都在沉睡。

    容汐玦站在半山横伸出的虬结树枝上,摸了一把面上的雨水,望向竺雅所居的洞穴。

    黑影好像掠向了那个方向。

    女王所居之处,洞口有巨大的铜盆,里头的火终年不灭。

    就是在这样的风雨夜,一眼望去,也只有那处散发出光明。

    容汐玦心中空落落一片,全身已经湿透,再也不想回去睡觉,沿着山壁间的树木纵向静湾。

    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找到静湾前的棚屋时,他发出了一声嘶吼。

    凤藻望春的冬景,真个是烟笼寒水月笼纱。

    张雪巧和严冬怜指挥着两个内侍将炭盆子抬进主子的寝殿。

    见主子倚在窗前的湘妃榻上发呆,张雪巧自打开一个紫檀嵌玉雕花匣子,从里头取出一大块银子,用剪刀绞下两块差不多大小的来,上了戥子细细一称,又将多的一块略剪了两刀,估摸着差不离,丢给了两个内侍。

    内侍捧着银子齐声说:“谢仪太嫔赏。”欠身退了下去。

    嵇仪嫔终于懒懒横张雪巧一眼道:“你越发会过日子了,待日后出宫去,想是要做个商家主母。”

    张雪巧用铁钎轻轻翻动炭盆,翻出红彤彤的颜色,冰冷的室中骤然添了些温度。

    “没有恩旨,奴婢只能赖着太嫔娘娘了,您可是嫌奴婢多事啦?”

    严冬怜抿嘴一笑,走过去将半开的窗子关严实,嗔道:“太嫔娘娘手都是冰凉的,为何总要开着窗子吹风呢?小心惹了寒气,咱们如今要到凌皇后那儿讨一剂汤药来吃可不能了。”

    说到凌皇后,严冬怜团团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黯然。

    “关雎宫还是不让人探视么?”嵇仪嫔本就蹙着眉,这一会,眉间似乎已皱得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严冬怜关好窗,即打开西墙边一个花梨木雕凤首竖柜,取出一床紫色缎面的薄被,替湘妃榻上的主子细细掖好,“哪里是进不去关雎宫,奴婢们连西六宫的门槛都迈不过去,偶然听颐宁宫的小燕说起,好似凌皇后深居关雎宫并未出过宫门半步,不仅上林这头,就连东六宫那头的人,也进不了西六宫。”

    “却不知皇帝要干什么……”嵇仪嫔不免更加忧心起来。

    主仆几个在宫里对了十数年,情分不浅,内室说话多也随意,张雪巧和严冬怜跟着嵇仪嫔,和凌皇后接触颇多,也甚是担心,一时无话。

    今日天色分外阴沉,凤藻望春外的竹林一直不停地响着飒飒声,显见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天。

    嵇仪嫔一时担心凌妆,一时又担心图利乌斯,神思散乱,半晌才理出点头绪,问:“如今兴庆宫里,可有你们相熟的人?”

    张雪巧将挑了些初燃不久的白炭,添进榻边的嵌珐琅铜手炉,试了试温度,塞进薄被里。

    严冬怜已经取了簸箩来给主子缝制贴身小衣,见问,停住针线道:“如今兴庆宫都是今上潜邸带来的人,嘴巴可紧着呢,就是守西六宫北边右顺门那几个小子,也不知哪儿来的,油盐不进,问不到一点儿消息。”

    “那倒不然。”张雪巧瞟了她一眼,“宫里有一处地方,人多口杂,每日也断不了和关雎宫的来往。”

    “你听到什么还不快说!”嵇仪嫔欠起身子,显得甚为着急。

    难得见主子这么着急上火,张雪巧不敢再卖关子,说:“也是一大早的,虑着娘娘这几日吃不下东西,特特去御膳房走了一趟,听了一耳朵有的没的,也不知真假,回来就没急着学。”(未完待续。)